势再大，恐怕也大不过《大明律》吧？”
“你！”档头被噎得一滞，恼羞成怒，“好个牙尖嘴利的郎中！咱家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来人！给他点‘醒神’的玩意儿！”
身后两名番子狞笑着上前，一人手持皮鞭，另一人则端着一盆浑浊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水。
萧然瞳孔微缩，那药水他认得，是某种能极大放大痛觉的邪门药物，东厂常用此来折磨犯人。
他暗暗扣住了袖中的银针。即便身陷囹圄，他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
就在鞭子即将落下，药水即将泼来的刹那，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尖厉的声音：“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那档头低声道：“干爹，冯公公紧急传话，让立刻停止对萧然用刑，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档头一愣，脸上露出不甘之色，但不敢违背冯保的命令，只得狠狠瞪了萧然一眼，挥手让番子退下。
“哼！算你走运！”档头悻悻地带着人离开了牢房，再次将门锁死。
牢房内恢复了死寂。萧然缓缓松开袖中的银针，心中疑窦丛生。冯保为何突然叫停？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林燮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望向那扇小小的窗口，外面依旧是一片沉沉的黑暗。但他知道，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浓重。而曙光，也必将刺破这重重阴霾。
林燮让沈墨递给冯保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当夜，一封没有署名的拜帖，便悄然送到了北镇抚司，邀请林燮于子时，至冯保城外别院“一叙”。
这是一场鸿门宴，也是一次摊牌。
子时整，林燮孤身一人，出现在了那座位于西山脚下、守卫森严的别院门前。他未着官袍，只是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墨色披风，腰间佩着那柄饮血无数的绣春刀。
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恭敬地将他引入内院。一路行来，廊庑重重，明哨暗卡无数，气氛压抑。
书房内，烛火通明。冯保独自一人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正慢条斯理地冲泡着茶水。见到林燮进来，他抬起眼皮，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林指挥使，深夜到访，杂家有失远迎了。”
林燮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如刀，直刺冯保：“冯公公，明人不说暗话。萧然何在？”
冯保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将一杯茶推到林燮面前：“林指挥使何必着急？先尝尝这新进的雨前龙井。”
林燮看都未看那茶杯，声音冰冷：“本官没时间与你品茶。放人。”
冯保放下茶壶，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叹了口气：“林指挥使，你我同朝为官，何必闹到如此地步？杂家请萧先生小住，也是为他好。如今这京城风云变幻，他在外面，反而不安全。”
“为本官好？”林燮冷笑一声，“派人半路截杀，也是为本官好？”
冯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恍然：“看来林指挥使已经遇到过‘惊喜’了。不过，那并非杂家所为。”
“哦？”林燮目光锐利，“除了你，还有谁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林某的命？”
“林指挥使树敌太多，想要你命的人，可不在少数。”冯保意味深长地道，“譬如……那位一直藏在幕后的‘影大人’？”
林燮心中一动，冯保果然知道“影大人”的存在！他是在撇清关系，还是意有所指？
“冯公公既然知道‘影大人’，想必也知其图谋。”林燮盯着他，“勾结边将，私造军械，如今更欲祸乱宫闱，行大逆不道之事！冯公公身为司礼监掌印，陛下近臣，难道要坐视不理，甚至……同流合污吗？”
冯保脸色微变，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林指挥使，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杂家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为了在这漩涡中活下去而已。陛下……陛下如今龙体欠安，这未来的天，是谁的天，还未可知啊。”
他这话，已是近乎承认了自己知晓宫闱之变，并且持观望态度。
“陛下只是偶感风寒，何来龙体欠安之说？”林燮逼问，“倒是某些人，封锁宫禁，隔绝内外，其心可诛！冯公公，你莫要自误！”
“自误？”冯保忽然笑了，笑容有些诡异，“林指挥使，你以为你赢了宣府一局，就能稳操胜券了吗？你可知‘影大人’经营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远超你想象！这京城内外，不知有多少他的人！你如今自身难保，拿什么跟他斗？”
“更何况，”冯保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萧先生还在杂家手里。林指挥使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只要你现在点头，答应不再追查‘影大人’之事，并在朝堂上保持中立，杂家立刻放了萧先生，并且……可以帮你斡旋，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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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穷匕见！冯保终于亮出了底牌。他用萧然的安危和所谓的“斡旋”，来换取林燮的妥协和退出。
林燮也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书房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