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会,径直走向角落里那尊送子观音像。
王氏每次来,点的都是这尊像前的长明香。
拨开厚厚的香灰,一枚被烧得只剩一角的残契,赫然出现在眼前。
沈知远目光一凛,认出那材质正是当年林府专用的地契文书。
一个负责洒扫的老僧被悄悄带来,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低语道:“老奴只知道……夫人每次来焚香,都会对着身边那张空着的椅子说话。她总说:‘我替你好好活着,你也得替我好好活着。’”
空着的椅子?
林晚昭心中一动,拔下头上那根她母亲用过的玉簪。
簪尖锋利,她小心翼翼地用簪尖去挑那根只退出半寸的银针。
既然血脉可解,那母亲的贴身之物,是否也带着母亲的气息?
当玉簪触碰到银针的刹那,奇迹发生了!
那根顽固的银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地一推,竟“嗖”地一声,被完整地弹了出来!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稳婆那具白骨的口中爆发出来,震得整个后园的落叶都在簌簌发抖。
亡魂的力量瞬间暴涨,借着林晚昭的身体,用尽所有怨气,吼出了被封印多年的真相:
“孩子……是双胎!夫人当年生的是龙凤双胎!王氏……是王氏用一个病死的男婴调了包!那个真正的男婴……被她送走了!用来换取权势!”
信息量巨大,沈知远迅速消化着一切,目光落在那半张残契上。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契书显影茶婆。
此人有一手绝活,能用特制的茶汤,让被火烧、水浸过的契书字迹重现。
茶汤泼上残契,被灼烧的边缘开始氤氲出淡淡的墨痕。
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字迹,如冤魂般从纸上浮现:
“林氏长子,康健无虞,自愿送出,换燕王府北境质子之位。从此生死富贵,与林府再无干系。立契人:王氏。”
落款处,是王氏清晰的亲笔签名和私印!
沈知远手握残契,只觉得那薄薄一张纸重若千钧。
他看向林晚昭,目光复杂而震撼:“你不是什么被厌弃的庶女……你是林家名正言顺的嫡女。而你的兄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成了王氏向上攀爬的祭品。”
窗外,夜风呼啸。
无人可见的虚空中,象征林家气运的归墟钟虚影,发出一声悠远的轻颤。
钟楼顶端,那盏代表着嫡长子命数的第九灯,在沉寂了近二十年后,忽然明灭不定,忽明忽暗。
一丝若有若无的低语,随着风,飘入林晚昭的耳中:
“双生者……归位……”
林晚昭缓缓合上手中的残契,那张写着“送出”二字的纸角,被她指尖的温度灼得微微卷曲。
她的眼神里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冰彻骨髓的冷静与杀意。
王氏,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吗?
送走?
凡是车马行过,必留痕迹。
当年那辆载着“病夭婴孩”出府的马车,就是你所有罪孽的开端。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穿透沉沉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通往真相的、布满血腥的车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