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五皇子…还有几位年幼的公主。”
“他们…”慕容云泽的目光投向御花园灯火辉煌的方向,尽管隔着重重宫墙,什么也看不见,“看起来…如何?”他问得有些含糊,但夏玉溪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问那些与他血脉相连、却命运迥异的兄弟们的状态。
“大皇子英武不凡,气宇轩昂;三皇子温文尔雅,颇有书卷气;五皇子…”她斟酌着用词,想起宴席上五皇子那骄纵任性的模样,“颇受宠爱,言行无忌。”
慕容云泽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浓烈的讽刺:“自然受宠。他的母亲是当今最得势的皇贵妃,母族显赫,权势熏天。”他的声音平静,却像冰锥一样刺人。
夏玉溪沉默无言。书中确实如此,五皇子慕容云睿的母亲林皇贵妃,是皇帝新宠,其父兄在朝中手握重兵,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你看他们,”慕容云泽的目光依旧望着那遥不可及的繁华方向,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冰冷与疏离,“生来就在云端,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一切,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是他们生来就该拥有的。”
而他呢?生来便是罪孽,是污点,是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最阴暗角落的一抹尘埃。连一场象征团圆的中秋宫宴,他都无权参与,只能在这破败的冷宫里,听着远处的笙歌,独自舔舐病痛和孤寂的伤口。
夏玉溪看着他消瘦得几乎脱形的脸颊,看着他眼中那深沉的痛苦与不甘,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楚难当。她忽然想起什么,急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只有掌心大小、却做得极其精致的月饼,饼皮烤得金黄,上面清晰地印着一朵盛开的桂花图案。
“给,”她将月饼递到他面前,努力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尽管眼中还含着泪光,“中秋快乐,云泽哥哥。”
慕容云泽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小的、散发着淡淡甜香的月饼,又抬眸看向夏玉溪那双盛满了关切和真诚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上眼眶,他下意识地别开脸,掩饰住瞬间的失态。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接过了那枚月饼。
月饼小巧玲珑,躺在他粗糙的掌心,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远处,琼华台上的笙歌笑语隐隐传来,丝竹悠扬,欢声阵阵,更衬得此处凄清寂寥,如同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快回去吧,”慕容云泽握紧了手中的月饼,声音低沉而沙哑,“这里…不安全。下次…不要再冒险来了。”他知道,她一定是费尽心机才溜到这里。
夏玉溪用力地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不舍和担忧:“嗯!你…你一定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她转身,一步三回头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去。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玉溪。”慕容云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夏玉溪脚步一顿,转过身。
月光如水,倾泻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防备和冰冷的眼眸里,此刻冰霜消融,露出了底下深藏的、几乎从未示人的柔软与真诚。
“谢谢。”他轻声说。只有两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夏玉溪的心头一暖,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在这一刻似乎都消散了。她展颜一笑,笑容甜美而纯粹,如同暗夜里骤然绽放的花朵。她用力地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脚步轻快地消失在了宫墙的拐角处。
慕容云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她的身影彻底融入黑暗,再也看不见。他才缓缓低下头,看向掌心中那枚小小的月饼。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月饼,松软的饼皮裂开,露出里面香甜的馅料。然而,他的目光却被夹在馅料中的一张小小的字条吸引了。
他抽出字条,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了上面一行稚嫩却异常坚定、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写下的字迹:
“终有一日,你会站在最高处,看万家灯火为你点亮。”
字迹娟秀,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般的誓言力量。
慕容云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攥紧了那张字条,仿佛要将它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股滚烫的热流从掌心瞬间窜遍四肢百骸,直冲头顶!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象征着团圆的圆月。
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骤然燃起的、如同燎原之火般的炽热光芒!那光芒中,有震惊,有悸动,有被理解的狂喜,更有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终有一日!
他无声地、用尽全身力气,在心底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心房,震耳欲聋。
自中秋那夜冒险一会后,慕容云泽通过树洞传递的信件,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他不再在信中提及其他皇子,也不再试探相府的立场。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更深沉、更专注的积累之中。
他的信中,开始频繁出现对艰深典籍的探讨,对兵法谋略的推演,对史书上帝王心术的剖析。字里行间,充满了超越年龄的冷静思考和日益增长的智慧锋芒。然而,夏玉溪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被暂时压抑的对权力的渴望,并未消失,而是在更深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