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在曲江池金口玉言，称他是出将入相之才，你说这大好前程造什么反啊，三殿下造反都还说得过去。”“所以未必不是三殿下自知暴露，求生无望，临了才拉上谢临舟做自己的替罪羊，你看，这不是死一个活一个了吗？”“难保三殿下不是谁的替罪羊，如今不是有证人翻供了吗？再说，他若真有罪，怎会有德星命格？”
“钦天监那帮老头子胡谄你们也信？”
“上年暴雨淹了半个长安城的事你们不记得了？死了好多人不说，还发了一阵疫病，如今陵寝塌了，国祚不详啊，先不论当年案子，眼下避祸才是最实在的事，反正我可不想死。”
“这么说来，这两年灾祸连连，好像就是从三年前的案子之后，该不会是因为三殿下被禁足王宅所以……”
二楼雅座，鹭仙捧着酒菜挑开帘子，顺着顾宴朝的视线看了楼下的人，不由笑了声，说：“这个三殿下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给自己脸上贴金，公主这一招真是给他留足了发挥的余地。”
顾宴朝捏着酒盏小抿一口，“到底是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而且，李业衡是他们唯一的砝码。”
也对，谁让宫里除了太子，就剩他这一个皇子。鹭仙摆好酒菜，方说：“已经三日过去，秦婉那里毫无动静，要不要派人去看看？这个沈骤也真是，人都送到他面前了，他还在等什么？”顾宴朝笑了笑，搁下酒樽道：“唉，等我们呢。"1仁心馆每日都是人满为患，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冷清下来。沈骤坐在隔间替榆娘整理草药，久病成医，他嗅一嗅就知道这是什么药。药童在旁称量药材，余光时不时要瞥他一眼，生怕他拣错了药。却见沈骤头都不抬地说：“错了，二两半。”“啊？"药童愣住。
沈骤抬目看他，“你刚才称的是二两一钱。”药童急急忙忙将药包里的当归拣出来，重新一称，还真是二两一钱。真是见鬼了，这人一心二用，还有火眼金睛不成？这时，帘子被撩开，榆娘道：“人来了。”沈骤手上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起身时还不忘摆正药包，直到慢条斯理地捻了下帕子，擦掉了些许草药的味道才离开。自打上回婉娘出现后沈骤就一直在等，婉娘跟着蒋元嘉许久，不可能没人知道她的存在。她若能安然无恙在长安附近出现，甚至是久居，背后定有人护依鼓声敲响，已经是宵禁的时辰了。
好在司阶的身份还在，巡街本就是他的职责，递上牌子出入坊巷也没人拦他。
婉娘的住处在长安城最偏僻的悬鱼坊，脏乱差，老远就能闻到臭水沟的味道。
沈骤倒是习惯这样的味道，他在巷子口勒马，翻身下马时顺带手把榆娘从另一匹马上拉了下来。<1）
婉娘的屋子已经被几个暗卫围住，深夜到访的人也被困在了里头。沈骤推开门，就看到孙有容叉着腰来回踱步，还大声嚷嚷，“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王法！我乃金吾卫街使，这长安城大街小巷的武侯都听我差遣，你们打哪儿来的如此不懂规矩，竟敢拦我的路？”沈骤猛然顿步，拧眉道：“孙大人？”
孙有容也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两手倒插在袖口，悻悻道：“原来是你小子…沈骤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孙有容就只有一个面带胎记的女子，她站在洗漱架后面，惶恐地望着屋里众人。沈骤凝视她半响，才移开视线，缓步朝孙有容走近，“孙大人为何在这里？我记得孙大人对公主说，你当日没有找到婉娘，今夜如何能找到这里？”
“我这个……”
不知是不是婉娘这座屋子太矮的缘故，沈骤那么个清瘦的人此时站在当中，不过是往前稍稍走了两步，竞给人一种无形而冷冽的压迫感。孙有容支支吾吾，叹了声气说：“这事说来话长，你容我慢慢解释……咦，我做什么要跟你解释，梓州旧案不是执鸾司的差事吗？你好像是我手底下的人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