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四十六章
萧茵神色一变,没料到李业衡竞敢青天白日下拦住她，就连身后的侍女都慌了神，想上前又顿住脚,“娘娘…
萧茵张望四周，好在此处人少，她立刻将李业衡推到角落，两人的身形掩藏在铜鼎之后。
李业衡轻嗤了一声，低声道：“娘娘？”
他没松开手，萧茵被攥得生疼，但也仅是蹙了下眉，“三殿下自重，局面尚不明朗，殿下应该也不想自毁前程吧？”
李业衡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甚至淡得有点可怖。众目睽睽下他不敢打量她，此时四下无人，视线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在她脸上游走，眼睛、鼻子、嘴，明明都与从前别无二致,但却和他记忆中的萧家娘子判若两人。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后宫的尊宠似乎在她身上镀了层韵味。她美得有点太扎眼,李业衡甚至在她身上闻到了延德帝的味道。1当年他与萧茵互生情愫，萧家也屡次向李业衡抛出示好的橄榄枝，只要梓州一战能够大胜，有了功勋他便能向父皇请旨赐婚，李业衡本以为这一切该是水至到渠成。
就在出征前夜,李业衡还在萧府外见过萧茵一次。萧茵的院子靠着萧府后院的围墙，李业衡像往常一样用石子砸她的屋顶。那时夜已经深了，她却仍衣着整齐，显然是在刻意等他。两人相拥、深吻，在萧府后门的柳树下倾诉心意，萧茵折了一段柳条提前为他送行，连同的还有一枚她从寺里求来的平安符，她亲口说的，“殿下，我等你回来。"<1
这一场战不知道要打多久，彼时萧茵年至十七，作为萧家小辈中唯一的女孩，又生得这样貌美，上门打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李业衡说：“说好了等我，就不许相看别人了。”萧茵笑，她红着脸说：“我不嫁别人。”
可他获罪不到一年，萧茵嫁人了，嫁的还是自己的父皇。多可笑。
李业衡抬手抚摸萧茵的脸庞，感觉到萧茵在轻轻颤栗，“父皇对你好吗？”萧茵谨慎地瞥了眼宫门，生怕会有人从这里经过，她撇开脸，让李业衡的指尖落了空，“圣上待我很好，殿下不是知道吗？”李业衡当然知道，每年到了三伏天，延德帝携众人移驾玉华行宫，王宅与芙蓉园不过隔着一道围墙，一墙之隔的热闹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说，今日姝妃之恩宠，可比之昔日的荣妃。李业衡垂下手，却仍没松开她，“为什么？长安勋贵子弟数不胜数，为什么非要嫁给圣上？”
“你是真不明白吗？"萧茵正脸看他，低头一哂，“萧家当初为何青睐殿下，因为殿下是除了太子以外唯一成活的皇子，是最有望争储之人，我萧茵要嫁的从来就不是你李业衡，而是深受圣上器重、有朝一日能够坐上龙椅的三皇子，可情我赌输了。”
察觉到李业衡攥着自己小臂的手指逐渐用力，萧茵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长安的勋贵子弟给不了我我想要的尊荣，但圣上可以，其实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我入宫即封妃，已经得偿所愿。”
萧茵直直望着李业衡的眼睛，不躲也不让。李业衡眸色冰冷又漠然，片刻后却倏然一笑，勾唇道：“得偿所愿吗？”他重复地问：“是得偿所愿吗？”
李业衡的声音很轻，唇畔的弧度甚至算得上和煦，但瞳孔里渗出的幽暗显得莫名疹人，他靠得这样近，问话时目光一寸寸掠过萧茵的面庞。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萧茵有那么片刻被他吓住，唯恐他做出点不寻常的事来。即便没有太后的敲打萧茵也十分清楚，现在的李业衡经不起半点风吹草动，一不小心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不要、不要李业……
李业衡忽然松开她，在萧茵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退开一步，他拱手道：“知道皇祖母无恙我便也安心了，多谢娘娘告知。”这时宫门处正有一列宫女捧着器物走过，萧茵迅速整顿了仪容，朝他勉力一笑。
待人走过去，萧茵也趁机与他拉开距离，“这会子圣上要下朝了，殿下也快离开吧。”
这里是延德帝回宫的必经之路，李业衡没有再纠缠，由着萧茵从他身侧溜走。她的背影仍旧从容不迫，但步态不如平日轻盈，李业衡盯着她久久未动，直到萧茵的身影消失在宫道上，他才缓缓转过身去。回宫的路上，正逢内侍前来寻自己，“诶哟殿下，您这是去哪儿了，奴才一转眼的工夫您就不见了！”
李业衡道：“太久没回来，走岔了。”
内侍喜笑颜开地说：“方才早朝圣上当众训斥了太子，太子好下不来台，原本这会子圣上该去皇后宫里用膳，转头却去了萧贵妃那里。”李业衡本该高兴，但他此刻意兴阑珊，“太子怎么了？”“还不是心急，殿下如今担着钦天监的′德星′名头，在坊间颇具声望，太子大概也是慌了，那三年前的案子抨击殿下，奏请圣上重新处置殿下，恨不得让属下立马回到王宅去。唉，这些日子圣上听多了这些话，早就烦了，太子这么一脑门撞上来，可不是触圣上逆鳞。”
李业衡轻扯了下唇角，没有答话。
另一边的蓬莱仙岛，白日里大堂也坐满了人。只听吃酒的客人道：
“其实我早就觉得当年的案子有异，你想那谢大公子是何等人物，遥想当初他夺榜入仕时年仅十八，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