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四十五章
太后无心应对众人，回宫时便是悄悄的，但宫里到底人多眼杂，昨日宫里太医来了一趟，消息便不胫而走了。翌日一早，各宫就陆续来给太后请安，太后以身体不适为由避而未见，众妃嫔倒也习惯，早在十数年前太后就称病免了各宫的请安，后来入宫的嫔妃甚至好些压根没见过太后，不过从前太后总会给皇后几分薄面，如今却是连皇后都拒之门外了。
“不过自打三年前皇后促成六公主和亲后，太后待她便冷淡得很。“萧贵妃看好戏似的说：“当年邝氏一门不得重用，太后知道轻重，未免圣上为难，从未与皇后争过后宫大权，那时太后在与不在都没什么要紧，可自公主和亲后邝氏便得了重用，眼下太后在宫里，皇后难免要收敛。咱们今日就去走个过场，咱们这位太后娘娘轻易不见人，想是也不会搭理咱们。”萧贵妃在后宫明争暗斗，她太过于想压皇后了，以至于她常常忘记无论姜萧两家怎么斗都是一个阵营的，倘若有一日皇后真的败了，下一个就该轮到萧家了。
萧茵看她一眼，轻轻应了声是。
然而萧贵妃只猜到了一半，太后的确没有见她，但却单独将萧茵请了进去。眼看萧贵妃尴尬，苏嬷嬷面不改色地说：“姝妃娘娘入宫后还未请见过太后呢，按照礼数，也该给太后请个安。”
萧贵妃勉强保持着笑容，僵着唇角说：“嬷嬷说的是，应该的……姝妃去吧，仔细服侍太后。”
萧茵颔首应下，随苏嬷嬷入殿。
帘子掀开一阵茶香，萧茵入内时就看到李繁宁坐在一旁点茶，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她这样安分的模样了，萧茵不由多看了一眼，然后才向太后福了福身，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萧茵入宫时正逢太后去了广恩寺，但少时萧茵却是没少见太后。不过那时她还是李华瑶的伴读，太后也是拿她当孙辈看，见她文文静静，又写得一手好字，且萧母曾经在太后面前侍过疾，太后念在旧日情分上，世家小辈中她对萧茵格外厚待一些，只是没想到她如今却成了自己儿子的嫔妃，真是造化弄人。
太后向她伸手，“好孩子，受苦了。”
萧茵忙近身服侍，将手递过去，柔声说：“臣妾入宫后时时惦念太后，如今太后总算回了，这趟不走了吧？”
太后道：“哀家年岁大了，折腾不动，想来便不走了吧。”萧茵露齿一笑，“那臣妾以后日日来给太后请安，给太后抄经。”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有心了，如今你是圣上的嫔妃，也算是哀家的儿媳，你愿意替圣上尽孝，哀家如何能不应？说起来，圣上子嗣不算单薄，但正经养大的皇子却只有两个，眼下衡儿回宫还算多个人为圣上分忧，可他这前路不知能否顺遂…唉，这天家的孩子命贵，却也难活，哀家年岁大了，只想看着皇室开枝散叶，年轻妃嫔里只你最得圣心，何时若能再添个一儿半女，宫里也能热闹些。”
萧茵垂目，莞尔道：“姑母也念着这事，常常给臣妾备下坐胎药，大概是臣妾福薄，迟迟没能如愿。”
“这事的确急不得，还得慢慢来。“太后语调慢慢地道：“你这孩子一向最知轻重，萧家这等名门望族，养出的女子差不了，你与贵妃虽是姑侄，可在哀家看，你比你姑母还要稳重，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也怪不得圣上喜欢你。”“太后谬赞了，圣上疼爱姑母，对臣妾也是爱屋及乌。“萧茵顿了顿，说：“臣妾会好好侍奉圣上，纲常伦理一”
萧茵抬起头，“臣妾知晓。"<2
太后的旁敲侧击被萧茵挑破，她注视着萧茵，缓缓点了下头。李繁宁手握茶宪快速击拂，看着茶汤里浮出绵密的泡沫，她轻轻挑了下眉。从前祖母有大半的时间都卧病在榻，她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次她急忙回宫，也是怕宫里生乱。
李繁宁略微走神，就听太后浑浊的声音道：“茶沫都要让你打散了。”李繁宁一怔，立即罢手，忙将茶汤分出，奉上道：“祖母说了好一会子话，润润嗓子吧。”
太后却是看着茶汤，惋惜道：“从前你最擅长点茶的手艺，如今也生疏了。”
从前李繁宁每日静坐宫中，每日不是琴棋书画就是诗酒茶，但这三年这双手拿的是内狱的刑具，自然不会烹茶了。她顿了顿，也不辩解，只说：“是阿宁懒怠了。”
萧茵笑了笑，“是太后对公主要求太高，公主这若是生疏，臣妾的茶艺便要拿不出手了。”
“你们就恭维她。“太后长叹一声，“才让她这般不知轻重。”李繁宁始终乖巧垂首，萧茵看她一眼，笑而不语。茶过半盏，见太后乏了，萧茵没有久留，李繁宁也跟着退了出去。刚踏出宫殿，两人面上温和顺东的神色皆是一变，她们并肩而行，萧茵目视前方，道：“太后回宫，公主要时时留此侍奉，案子不好查了吧。”“怎么，娘娘担心了？"李繁宁拨开头顶的柳条，说：“怕我皇兄翻不了案？萧茵弯了弯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上回我与公主说的人，公主可找过了？”
“找过，死了。”
萧茵眉眼垂了下来，她显然很失望。
李繁宁侧目看她一眼，“你想借我的手扳倒谁，萧家吗？萧家若是出事，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