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互相看看,眼里藏着笑。谢爷爷故意打趣:“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家臭小子也知道节制了?还是在女孩子面前知道要脸了?”谢卓宁的耳朵尖“唰”地一下就红了,梗着脖子反驳:“谁、谁要脸了!我是…我是看今天汤少,省给你们喝!”
许岁眠正小口喝着粥,闻言动作一顿,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碗里姜姨刚给她添的满满一碗粥,好像自己真的抢了主人的份例。谢卓宁一看她这表情,更急了,想也没想就啪地拍了下桌子:“喝你的!看什么看!小爷想喝天天有!还差你这一口!”吓得许岁眠赶紧重新捧起碗,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那也是许岁眠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像谢家这样的家庭,饭桌上并非她想象中那般规矩森严,刻板无趣,反而充满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和温情。谢爷爷威严却不失慈祥,姜姨温柔似水,谢卓宁……看似混不吝,其实心思简单赤诚。
她心心里偶尔会偷偷地不由自主地羡慕谢卓宁,羡慕他生长在这样包容而温暖的爱里。
之后,许岁眠留在谢家吃饭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好在她本身懂事、安静有礼貌,学习又刻苦认真,很得长辈喜爱。天色晚了,自然不会真让半大少年的谢卓宁单独送她回家。通常都是许明远算准了时间,亲自来谢家楼下接她。
这其中的微妙门道,许岁眠心里比谁都清楚。每次看到父亲在谢家楼下,借着来接她的机会和季秘书攀谈的时候,她心里都会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夹杂着一点点利用了他人的羞愧和无法言说的心心虚,但她别无选择。有时候许明远来接她,运气好会碰到刚散步回来的谢老爷子。许明远会恭敬地打招呼,谢老爷子心情好时,也会停下来和他聊上几句工作上的闲话。谢正何等人物,自然清楚许明远这点借女儿铺路的心思,但看在小姑娘确实刻苦又招人喜欢的份上,他并未点破,反而对许明远的观感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一一能教养出这样沉静上进的孩子,父母本身想必也不会太差。“我爸爸经常加班,有时候在书房画图纸要到后半夜,比我做作业还晚。”偶尔在谢家饭桌上,被问及父母时,许岁眠也会轻声细语地说上几句,状似无意地替父亲描补几句,替父亲在谢老爷子面前无形地铺垫,勾画一个勤恳负责的技术干部形象。
谢老爷子端着茶盅,闻言只是呵呵一笑,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他历经风雨,洞悉人心,一个小姑娘这点单纯又沉重的心思,在他眼里或许透明得像玻璃。但他或许欣赏这份赤诚的孝心,或许另有一番考量,只是捋着胡子,用几句家常话便轻轻带过,春秋笔法不露痕迹。
又一年初夏,书法课临近一次重要的阶段性考核。许岁眠某天放学后,难得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跑回家,对父母说:“谢爷爷今天说了,下次考核的第一名,可以挑一幅他亲手写的字作为奖励。”客厅里有一瞬间的寂静。杜蕙心的眼睛瞬间亮了,连许明远从图纸上抬起头的神色都变得异常专注。
谢正的墨宝,亲笔所书。
在这个圈子里,这不仅仅是一幅字。它代表的是一种认可,一种亲近的姿态,一种无形的却足够有分量的信号。很多时候,它比任何露骨的承诺都管用。谁都看得出,许岁眠是班上最用功的一个,天赋也不差,第一名的可能性极大。老爷子这话,几乎像是在递出一个明确的暗示。那幅字,或许就是给他们许家、给许明远的一个契机。
许岁眠看着父母瞬间被点亮的眼神,心里也澎起了无比巨大的期待。她真的很开心,特别特别开心。那种开心是无法形容的,但无形中的压力也随之而来然而下一次书法课,当许岁眠和薛晓京一起走进书房时,却意外地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赵西西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件款式时髦的浅粉色连衣裙,头发别着带水钻的发卡,美得像是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公主。正坐在长案中间那个她常坐的位置上,和旁边的何家瑞巧笑嫣然地说着什么。
谢卓宁比她俩先到,此刻正黑着脸,把自己的书包重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你怎么来了?"他皱着眉头烦躁地问了句。赵西西闻声转过头,脸色笑容不变,依旧甜甜的嗓音:“是谢爷爷同意我来的呀。我爸前阵子跟谢爷爷下棋时提了一句,说我的字需要好好磨磨性子,谢爷爷就说让我也来跟着听听课。”
谢卓宁撇撇嘴,懒得再搭理,一屁股坐下,开始用力地研磨。没过几分钟,霍然勾着杨知非的肩膀吵吵嚷嚷地进来了。霍然正兴奋地说着新买的游戏卡,突然感觉身边的人停住了脚步,猛地定在了门口,害他差点被绊倒。
“走啊小非,堵门口当门神啊?"霍然莫名其妙。杨知非的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赵西西身上,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冷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脚下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霍然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赵西西,惊讶地“嘿”了一声,几步走过去:“喂,赵西西?这座位有人了!这是岁岁的位置!"他记得杨知非对面是空着的,“你坐那边去呗?”
“凭什么呀?“赵西西抬起下巴,看向谢卓宁,语气娇嗔,“我先来的,我觉得这个位置就挺好。“这里居于中心,众星捧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