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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士子之心!圣人之道!(6 / 8)

大的荣光,便只是曾与你同窗共读的那段岁月了吧。”

他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鼻尖的酸涩和眼框的湿热,重新拿起那支略显破旧的毛笔,用力而专注地,将注意力拉回眼前密密麻麻的户籍册上。

这里,还有几百户挣扎在温饱在线的百姓等着他登记造册,落实朝廷可能微薄却至关重要的救济;还有几十里外的边境哨卡需要他明日亲自去巡视督促,以防妖蛮趁虚而入;还有开春后关乎全县生计的粮种丶农具,需要他绞尽脑汁去筹措丶去争取——————。

这些具体而微丶甚至有些锁碎的事务,才是他顾知勉身为寒县县令不可推卸的职责所在,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洛京的繁华似锦丶同窗的显赫如日,于他而言,已是另一个遥不可及丶与他无关的遥远世界。

他所能做丶所应做的,便是守好脚下这片贫瘠却真实的土地,对得起朝廷发放的这份微薄俸禄,对得起这一县将身家性命寄托于他身上的淳朴,或许更多的是麻木百姓。

至于飞黄腾达,位列朝堂?

他早已不敢,也不能奢望了。

若能早日攒些俸禄,将年迈的老母从家乡接来,虽不能锦衣玉食,但求膝前尽孝,免她牵挂;

若能因自己这七品县令的微末官职,使得故乡顾氏门楣在族谱上稍显光彩,他顾知勉便————心满意足了。

塞外的风,永不知疲倦,卷着砂砾,更猛烈地吹打着破旧县衙那吱呀作响的窗棂,呜呜咽咽,象是在为这位坚守在帝国最边缘的七品小令的孤独丶落寞与那份不曾磨灭的责任感,低回吟唱着一曲无人聆听的苍凉挽歌。

而千里之外洛京的璀灿灯火丶盛世笙歌,那轮因江行舟而愈发耀眼的明月清辉,似乎丝毫照不进这塞北苦寒边城无边的黑暗与寂聊。

1

洛京圣城。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

唯有大儒董献的书房,还亮着一豆孤光。

他没有丝毫睡意,如同一尊沉思的雕像,独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

案头,一盏造型古拙的青瓷油灯,焰心微微跳动,将昏黄而温暖的光晕,静静投射在他手中那卷墨迹犹新丶仿佛还带着洛水文华殿气息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抄录卷上。

他枯瘦的手指,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微颤,无意识地丶一遍又一遍地抚过纸上那些力透纸背的文本,仿佛要通过这冰冷的纸张,触摸到书写者那颗滚烫而悲泯的心。

他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深邃的眼眸中,交织着震撼丶困惑,以及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光芒。

窗外,月色清冷如霜,无声地洒在庭院中的枯枝上。

室内,只闻灯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啪声,以及老人那沉重而悠长丶仿佛承载了无数经史子集重量的呼吸声。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他低声吟哦,声音沙哑而缓慢。

每一句诗,都象一枚淬了冰的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他这位皓首穷经丶历经宦海沉浮的大儒心中最不设防的柔软角落,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丶令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共鸣,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丶源于认知被颠复的巨大困惑。

他知道江行舟的底细,甚至比常人更清楚。

此子乃江阴人士,其父江晏,曾是一位颇有才名丶却时运不济的文士,与薛国公薛崇虎意气相投,结为异姓兄弟。

然而江晏命薄,在塞北英年早逝,其母在江行舟年仅十一岁时,便似乎心灰意冷,将独子托付给已封薛国公丶权势煊赫的薛崇虎抚养,随后便如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换言之,江行舟的成长轨迹,几乎完全是在薛国公府的荫庇之下!

薛国公府是何等门第?

那是大周朝顶级的勋贵世家,世代簪缨,钟鸣鼎食,仆从如云!

即便江行舟是寄人篱下的义子身份,以薛崇虎那般豪爽仗义丶重诺守信的性格,以及薛家这等高门大户注重声誉的门风,也绝无可能在衣食住行丶用度教养上有半分亏待。

他理应是锦衣玉食,鲜衣怒马,接触的是最顶层的勋贵权势圈子,见识的是大周圣朝江南的繁华似锦。

他的世界,本该是琉璃盏丶珊瑚树,是诗酒风流,是前程似锦。

那么,这无法回避丶尖锐无比的问题便来了一“他————他究竟是如何体悟到这等————这等深入骨髓丶刻入灵魂的贫寒与凄楚的?”

董献放下诗卷,仰靠椅背,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学识无法解释现实的迷茫,“这诗中描绘的,茅屋在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惊惶,裹着冰冷似铁的旧被丶听着儿女在梦中因寒冷而蹬破被里的无助。

还有那长夜漫漫丶屋漏偏逢连夜雨丶无处可躲的绝望——————这种种细节,这种对底层寒士挣扎求生丶在饥寒交迫中近乎窒息的切肤之痛的精微洞察————

这绝非一个在国公府锦绣堆里丶在蜜罐中泡大的少年郎,仅凭想象力和辞藻堆砌所能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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