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血脉伦常的束缚,阿兄便是拼了这皇位不要,也定要将你留在身边,护你一世周全。”琳琅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茫然抬首,仿佛听不懂这一句话的分量。“阿兄…这是何意?”
而顾明泽再未回头。
他直起身,转身踏入风雪之中,背影孤寂而决绝,仿佛方才那句低语,不过是压抑至深时的失言。
琳琅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想起一一多年前宫宴前,皇兄曾亲口说过:
“你我血脉,本非同源。”
冬日渐深。
宫墙之内暗流涌动,私语窃窃,皆道圣上为护公主免于和亲,忧思过度,竞至咳血伤身。
琳琅日日去御书房侍疾。
药香袅袅间,她看着那个为了她对抗全世界的男人,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心中的依赖逐渐发酵成了一种病态的执念。只有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抛弃了那个女人,站在自己这边。他成了她在这冰冷宫闱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带着温度的特别。而这种特别,又与那句“本非同源"的暗示交织发酵,孕育出某种危险而叛逆的情感。
时间开始微妙地流动。
宫墙内冬雪化了,春日繁花开过,又渐次凋零。在某个春末的深夜,雷雨交加,至真苑的宫女惊慌来报,公主被惊雷吓到,心神不宁。
顾明泽冒雨前去,身上带着湿漉漉的寒意,却在看到她苍白惊惶的脸时,展开干燥温暖的龙纹内袍,轻轻披在了她单薄的肩头。那一夜,他在外殿坐了很久,直到雷声渐歇,里间始终安静,但他知道,她没睡。
几日后。
又是一个闷热的夜晚,顾明泽屏退了左右,独坐灯下批阅奏折。琳琅推门而入时,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纱衣,长发未绾,湿漉漉地贴在脸侧。
“皇兄。”
她颤声轻唤,缓步走近,眸中含着几分醉意,却又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然。顾明泽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琳琅?这么晚了,你怎…”“我醉了。”
琳琅打断他,却是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一次,“雷雨太急,我一个人害怕。”“那你回去,朕去殿外守着…”
她却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步,握住着他的掌心,贴上自己心口:“阿兄,我们…并非同源血脉,是也不是?”轰隆一一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顾明泽脸上那一瞬间的错愕与痛苦。“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也不是?"她仰着脸,泪光盈盈。他想要抽回手,声音颤抖:“琳琅,莫要胡闹,你会毁了你自己……“我不在乎!”
琳琅猛地扑进他怀里,用力抱住这个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既然不是兄妹,那便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他们分开。既然他是凡人,那她这个"神",便赐予他永恒的资格。“阿兄……我不嫁旁人。”
她仰起头,颤抖着吻上了帝王冰凉的唇角,献祭般低语:“只要我成了你的人,你便再也不能把我送给旁人了,对不对?”顾明泽浑身僵硬。
“那些面首,我一个也未碰过……"她贴着他的唇轻语,“让我为你生个孩子,可好?”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似乎在极力克制。但在琳琅看不见的阴影里。
他的眼底,缓缓浮起了一种猎物终于入网的、毛骨悚然的平静与餍足。良久。
帝王伸出手,抚上她颤抖的脊背,声音沙哑而无奈,仿佛是被迫接受了这悖德的沉沦。
“……傻琳琅。”
他反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夜雨倾盆。
面具在黑暗中滑落,琳琅在鸣咽里闭上眼睛,眼角却渗出一滴满足的泪。心中的快意如野草疯长,甚至盖过了羞耻。顾清澄,你看。
这个你拼了命守护的兄长,这个你即便捧出一颗真心、却终究被弃如敝履的男人。
如今,他是我的了。
这一夜的雨,洗刷着北霖宫廷的琉璃瓦,仿佛要将那些阴暗处滋长的罪孽涤荡干净。
水汽弥漫,不分南北。
相较于北霖皇宫那压抑燥热的权欲暗流,千里之外的南靖御帐,却是一片清冷与孤寂。
帐外夜风呼啸,帐内却静得只闻灯花爆裂之声。新帝江岚只穿了一袭单薄的月白中衣,外罩龙纹氅衣,并未束发,黑发如墨般散落在肩头。
他正独自立于巨大的舆图前。
舆图上,北霖、南靖乃至西域诸国的疆界分明,两年来,他在这上面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朱笔批注,关于边贸、河道、赋税…他用最短的时间,将南靖打造成了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他的面容在烛火下半明半暗,昔日为质时的清隽轮廓犹在,眉宇间却已沉淀下帝王独有的深沉莫测,与化不去的孤寂。“陛下。”
玄武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外,隔着帘幕低声禀报:“太后娘娘命微臣来问,与北霖当年的婚约,陛下打算何时履行?”他说的是太后,可字句里掩去的,是战神殿的野心。遗孤的身份再尊贵,也终究是一个要婚配的女人。只要这婚约如期履行,【神器】便断不会落入他人之手。江岚听着,没有立刻回话。
他看着舆图上那相隔咫尺的距离,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里,缓缓浮起了一丝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