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运河。
阮流珠奏《将军令》,音波如刃,削落敌船帆索;阮流璎弹《醉渔唱晚》,弦音诡谲,竟引得多名船工痴立如傀。
正当此时,漕船厨子老周——一个沉默寡言的老汉,突然自灶间冲出,手持烧火的铁茶叉,猛刺阮流璎!
原来他是市舶使安插的卧底,誓为主报仇。
阮流璎轻巧闪开,琵琶弦线一绞,便勒住了老周的咽喉。
“啧,忠仆殉主,真是感人。”她冷笑着一脚将老周踢入运河。
忽闻两岸号炮连响,火光中现出刘德妃仪仗!这妖妃竟乘楼船顺流而下,船头悬十二盏建阳兔毫灯,照得她面容阴晴不定。
“本宫早算准尔等要走水路!”挥手间,无数绑着火药的茶箱自上游漂来,箱上皆贴“政事堂茶库”封条,燃引咝咝作响。更可怕的是,每个茶箱上都蹲着一只训练过的猴傀,爪戴毒刺,眼泛红光,吱吱尖叫着扑向漕船!
漕船左冲右突,赵令渊剑挑火箱,阮流珠琴震湍流。
破瓢先生急取“雷公茶”砖,点燃引信掷向猴群,爆炸声中小猴惨叫落水。终有一箱爆燃,震裂船板,河水涌入。
众人落水刹那,赵令渊忽见水底有幽蓝光芒——竟是半埋在淤泥中的星槎部件,状如龟甲,上镌《茶经》残文。他奋力潜入,触手处符文流转,脑海顿现奇异景象:雾隐岛主正与女真酋长歃血为盟,盟桌上供着数箱毒茶,箱上印着“渤海郡王府特制”!一旁更有金国萨满以茶筅蘸血,画符咒于狼头旗上。忽见那酋长转身,面容竟是——本该镇守边疆的枢密使狄青!
破瓢先生冒死捞起赵令渊,叹道:“老夫早疑郡王有鬼!二十年前他进贡的‘海东青茶’,以辽东苦参、乌头碱焙入茶膏,喝疯了多少边关将士……”
忽自怀中取出一块压得坚实的茶饼,掰开露出张海防图,绢丝细密,标注详实,“此乃莳花叟临终所托,标注了雾隐岛在沿海的所有暗桩——多在茶场、茶肆之中!另有一事:狄青麾下有一支‘茶军’,以毒茶控制士卒,悍不畏死。”
众人趁乱登岸,躲入芦苇荡。忽见个牧童骑牛而来,吹笛唱道:“茶婆婆,卖茶汤,卖给金兵过长江。茶公公,点茶忙,金兵喝了好投降……”
曲调俚俗,林素问却细听色变:“这是星槎启动时的谐频音律!茶律篇》所载宫商!”
牧童闻言咧嘴一笑,眼中闪过蓝光——竟是被茶傀术控制的孩童!衣领内更有茶印,烙着“海东青”图样。
赵令渊急取药丹化水喂服,牧童呕出黑水,中杂茶末无数,昏厥不醒。
破瓢先生检视其衣襟,在内侧发现个茶印,赫然是郡王府标记。
众人心下沉重,疾赶往海州,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农田尽改茶田,栽种竟是闽中“蜡茶”与蜀地“乌嘴茶”混种,乡民目光呆滞,见人便兜售“忘忧散”——实乃以茶膏混罂粟所制邪物。更遇一队“茶巡检”,实为郡王私兵,以查验茶货为名勒索行人,幸得杜三爷旧部暗中相助,方得脱身。
至海州城外,但见雾隐岛黑船蔽日,船首皆雕作狞厉茶盏形,正猛攻市舶司。
城门忽开,一队金甲骑兵冲出,为首小将高呼:“末将渤海郡王府麾下,特来护驾!”
赵令渊方要应答,林素问忽扯其袖:“小心!他们马蹄铁印着鸟头符——那是女真萨满‘茶祭’所用咒纹!”骑兵忽撒出漫天毒茶粉,腥风扑面,众人急退间,阮流珠琴弦尽断。
危难时,市舶司墙头忽现个熟悉身影——竟是早该死去的秦晏之!
张弓连珠箭发,箭箭命中茶粉包,朗笑道:“秦某假死遁身,就为查郡王通敌之证!彼以茶毒控驭水师,吾已密录其罪!”
原来那日茶窟中的是替身,真身早已潜踪匿迹。
秦晏之自怀中掏出本账册,册页泛黄,墨迹犹新:“此乃郡王与雾隐岛茶贸实录,每年数十万斤毒茶经女真流入金国!更以‘赐茶’为名,毒害边关将领……”
忽有冷箭自暗处射来,赵令渊挥剑格挡,箭镞竟爆出茶烟——刘德妃的追杀又至!烟中幻出茶魅虚影,张牙舞爪。
混战中,秦晏之肩头中箭,却反手一箭射倒敌酋,吼道:“快走!东门有船!”
赵令渊忽见郡王旗舰驶向海外孤岛。他夺舟急追,近岛时骇然发现:整座岛竟是巨大的星槎残骸改造!礁石皆嵌茶器碎片,岸沙间散落越窑瓷片、建窑黑盏。
岛心祭坛上,雾隐岛主正将最后枚玉髓嵌入——七玉即将归位!坛周环列七座茶灶,熬煮异色茶汤,烟气聚如龙蛇。
更令人心惊的是,岛岸密布着数十尊“茶炮”,以压缩茶粉为弹药,喷出的不是炮弹,而是致幻茶雾!
渤海郡王忽现身祭坛,撕下面具露出真容:竟是本该镇守边关的枢密使狄青!
他狂笑:“赵提刑来晚了!北斗阵成,大宋江山尽入吾彀中!”
挥手间,祭坛升起水晶棺,内中躺着个与官家面容相似的少年——竟是早年夭折的皇长子!
棺中堆满茶花,心口插金针,针尾系五色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