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甬道,尽头隐约有微弱而斑斓的光线传来,那奇异的香气也愈发浓郁。
蹑手蹑脚走到甬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景象令人瞠目结舌。
竟是一处隐藏在地下的、极其宽敞宏大的石窟!石窟显然经过精心修葺,地面平整,四壁凿有整齐的、放置灯盏的凹槽,但此刻只有零星几盏不知燃了何物的油灯散发着昏黄而稳定的光芒,勉强照亮这巨大的空间。而石窟穹顶之高,竟隐没在昏暗之中,难以望清。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这石窟之中,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无数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花盆瓦罐,里面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
许多花草形态瑰丽诡谲,色泽奇异斑斓,根本叫不上名字,绝非世间凡品。有些枝叶间甚至自然而然地散发着莹莹微光,或蓝或紫或绿,星星点点,将整个石窟映照得光怪陆离,如梦似幻。幽香扑鼻,馥郁却不甜腻,只是闻之便觉心神微宁。这里俨然是一座庞大的、建于地底深处的神秘花圃!
花圃中央,有一小片空地,摆放着一张古朴石桌,几个石凳。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手持一把小巧剔透的玉锄,动作轻柔至极地为一株通体漆黑如墨、却开着星点银白色小花的奇异植物松土。那身影穿着粗布麻衣,头发灰白稀疏,看似只是个寻常老农圃叟。
但赵令渊和兰澈却丝毫不敢大意,心中警兆更升。能在这坚固城基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开辟如此洞天、培育这等闻所未闻异卉之人,岂是寻常之辈?
似乎早已察觉到身后不速之客的到来,那老叟动作未停,甚至连头都未回,却发出一声苍老而沙哑的轻笑,如同风吹过干枯的树叶:“呵,等了这许久,鱼儿总算咬着钩了?还是……两只迷了路的傻雀儿,昏头昏脑撞进了不属于自己的笼子里?”
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容枯槁,皱纹深刻如同刀刻斧凿,饱经风霜,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澄澈,仿佛能洞穿人心迷雾,目光在赵令渊和兰澈身上缓缓扫过,最后精准地定格在赵令渊怀中那微微鼓起、露出一角的银色书册封皮上。
“啧,原来是‘钥匙’带来的客。”老叟放下手中玉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眼神变得有些高深莫测的玩味,“能让那头倔驴舍得把这玩意儿送人,小子,你惹上的麻烦,恐怕不是不小,而是天那么大喽。”他歪了歪头,嗓音粗粝,“说吧,是那姓苏的小子终于撑不住了,捅破了天?还是……那女娃娃身上的‘缚龙锁’,连他也搔短头皮,束手无策了?”
莳花叟!他果然知道苏砚青!更一语道破林素问身上那诡异镣铐的名称——“缚龙锁”!
赵令渊心中巨震,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他强自镇定,上前一步,躬身郑重一礼,姿态放得极低:“晚辈赵令渊,受苏兄所托,亦是生死之交。如今友人遭难,身陷囹圄,同伴有恙,枷锁难解,前路尽绝。恳请前辈看在苏兄面上,指点迷津,出手相助!此恩必铭感五内!”
老叟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又翕动鼻翼,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慢悠悠道:“身上带着不轻的内伤,灵蕴枯竭得跟旱了三年的河床似的,空空荡荡。唔…还有股子……令人不快的黄泉泥腥味儿和星槎的碎渣子气,啧啧,真是乱七八糟。”
他话语市井,却直指要害,“小子,你这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是泼天的大。”他顿了顿,用沾着泥的手指随意指向石桌,“坐吧。别杵着跟个门神似的。顺便说说,外边现在,是个什么光景?那‘秘阁’的疯狗们,又闻着味儿,咬住谁不放了?”
幽暗的地底花圃中,异香浮动,光影迷离。
一场关乎生死、牵扯未来的对话,在这位神秘莫测、嬉笑怒骂的莳花叟面前,悄然展开。
而洞外,暮色渐浓,整个明州城正被另一种无形的紧张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