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完这段时间;
等公司步入正轨。
最后等来的是一封讣告。
她记忆里的小傻子连副完整的尸骨都没能留下,只因为几个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把他当作可以任由他们拿捏发泄的受气包。
那个总是笑着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自己的小傻子,孤单地躺在冰冷的废墟里,没能等到她。
再到后来,她看着三名混混跪在面前涕泪横流,看着他们被挖掘机切成大小不一的碎块。
等到哀求声消弭,发动机的轰鸣也归于平静,留给她的只剩一个不可逆转也无法填补的空洞。
至此往后,她心中的故土与家乡在朝夕间破碎支离。
“楚眠……”
“你体会过近乡情怯吗?”
她声音低哑像在自言自语。
“我小时候不明白,既然那么思念家乡为什么还会心生胆怯。”
“直到徐慕成为我总是在回想却怯于接近的那个乡,好像只要我不靠近,他的时间就会像没有拧动发条的挂钟为我停摆,所有的一切都会保持在我离开前的模样。”
徐嫱经历过太多事。
那些事如同钢丝球,磨平了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憧憬,徐慕便是她珍藏在心底的最后一份期望。
如果徐慕也变了,世界于她就再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徐总,您是怕他变了……”
楚眠嗓音清浅,咬文嚼字无需刻意就蕴着温柔缱绻的味道。但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颗又一颗菱角分明的碎石,硌在徐嫱心上。
“还是怕自己已面目全非,早就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
沉默过后,徐嫱看着手边已经凉透的水杯低笑出声。
“是啊……”她呢喃道。
难怪每每看到青年那双眼睛自己就会软了心,因为她清楚知道他眼里映着的是现在的自己。
楚眠扶着桌沿站起身,脚下微不可查地踉跄了一下。
“小心!”
徐嫱下意识想要扶住他,却被牢牢固定在审讯椅上,手铐叮铃琅琅的声音很快让她回过神。
“坐久了腿有点麻。”楚眠站稳后微笑着解释道。
徐嫱没有回答,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却在心里暗忖:编起借口来倒和以前一样蹩脚。
“徐总,您的情况是有可能符合减刑和缓刑条例的。如果您能积极配合贡队长他们调查,从量刑的角度来看对您只会有益无害。”
“150万看来没白花。”徐嫱似笑非笑道:“都到这会儿了你还不忘替他们递话,倒算是善始善终。”
楚眠闻言只是笑笑。
他推开门,半边身子陷进阳光织成的捕梦网里,看不真切。
“请多保重,姐姐。”
“……小眠!”
房门缓缓合拢,徐嫱的声音被留在了四四方方的屋内。
门外,楚眠抬手按住胸口。
“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