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我做什么？”缇萦一边问话，一边用力勒紧了缰绳，不让靠近对面的那头公马，“你这畜生是想尝尝我新炼的铁鞭么？”
呼延启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兀自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阿塔叫你去做什么，不过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么。”
缇萦听了这话，再懒得瞧他。
“废话。”
说完，将手臂一抬，鹰立刻挣开爪，飞在了在她的头顶上空不断盘旋。缇萦夹住马腹朝回走去。
“喂，我说你的黛青已经有三岁半了吧，可以给它配种了。不若就用我的马配吧，一定能生一个很漂亮的小马驹。”呼延启骑着马跑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后脑勺试探的问。
缇萦不语。
“你怎么又不理我，你怎么总是不理我。”呼延启等了半晌听不到她说话，心里有点低落。
她的声音这才冷冷的传来：“小可汗的马贵重的很，而我的黛青只是草原上最普通的一匹小马，人小位低，不敢高攀。”
……
待回了营内，缇萦与呼延启二人快速走向了中间一顶极大的主帐内。
闼婆日正躺在一张大花虎皮子上，大口吃着一块烤熟的羊腿。帐内还坐着几个部下的勇士，他们在看这些被掳来的魏人女子娇美柔软的舞蹈，鼓掌叫好。
呼延启缇萦二人单膝下跪，口称可汗。
闼婆日今日心情甚好，当下又见他二人一块并肩前来，点着头满意的很：“本汗的左骨都侯，如今是出落的越发出息了，算起来，你养的鹰也有五岁了吧。”
缇萦点头称是。
“那你能不能告诉本汗，你的鹰都训练出什么本事了？”
缇萦直起身，高高的仰着头骄傲的说：“我的黑雾是草原上最聪明最强悍的鹰，它的喙像利刃一般，它的爪子如钢筋铁骨，能击破最坚硬的岩石，它是狩猎的好手，也是我最忠诚的勇士，并且它只听我的命令。”
“哦？”闼婆日将身体前倾，眯着眼审视她，“只听你的命令，真的吗？”
鹰是天生的猎鸟，他们的本性凶狠，少与人亲近，即便是从小养到大的鹰也极难管教。
“是的”缇萦很肯定的回他，“它是我从小养大的，自然只会听我的。”
“可如果不是从小养到大的，是否就会产生二心?”闼婆日双眼沉沉的盯着她，一刻不眨，周身透露着阴寒的气息。
“当然……”缇萦顺嘴一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她的视线与闼婆日相对，浑身的刺一瞬间就竖起来，心中警铃大作，他这是在试探她。
“若是交给普通人去训，那绝对是训不好的，可若是可汗亲自去训，再迅猛的鹰也得乖乖臣服于可汗。”
闼婆日听后，还是沉着脸盯了她许久，见她面露诚恳这才满意。
“今日叫你二人前来，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缇萦低着头斜瞟了一眼旁边的呼延启，见他垂下头不理会，忙回：“不知可汗有何吩咐？”
闼婆日摆了摆手：“现下是有一件离了你办不成的事。”
他示意停止歌舞，让这些魏女候在一旁，接着就朝下方左右两排坐着的部下说道：“本汗沙场征战已经有三十余年，十五岁那年，本汗的阿塔也就是前任阿史那可汗，他被可恶的合兹部用毒酒杀害，本汗失去了庇护，从那个时候起，本汗就知道要想活着就必须拿起武器，草原上弱肉强食的法则是从来不变的。”
“本汗杀过许多人，灭过许多部族，周围的那些部落没有一个敢不臣服我殊丹。本汗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今天，本汗的儿子请求本汗为他做一件事情，本汗听了非常高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当一次媒人。”
缇萦立在帐中，静静的听着闼婆日讲，心中的石头渐渐的沉下去，指甲嵌在了掌中。
“阿萦”是闼婆日在叫她。
“你和启儿都是本汗养大的孩子，本汗知道你们从小就要好，本汗也知道这小子早就对你有意，今日本汗就做主，让你们成婚，你说好不好？”
闼婆日说完，他的一群部下也开始起哄：“左骨都侯和小可汗年纪相仿，样貌也极为相配，真是一对天作之合啊。”
只有缇萦默了半晌不出声，低垂着头。
闼婆日等了许久，见她不说话，方才还带笑的脸逐渐沉了下去，气氛开始凝结成冰，部下众人也由最初的起哄到悄无声息。
“你不愿意？”他在试探她，也在给她施压。
呼延启急忙开口想缓和一下：“阿塔，缇萦还小，不想成婚的话我可以再等等的，我不着急。”
缇萦深吸了几口气，轻微的摇了摇头：“不，可汗，这不对，我一直把阿启当作我的兄长，我怎么能和自己的兄长成婚呢。”
待缇萦说完，闼婆日的脸一瞬间阴沉了下来，他重重的撂下酒盏，酒水顺着力道洒落在四周，有几滴溅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