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然后那个上午说的会弹吉他的人还请我去他家给我弹了吉他。”
“你竟然去别的男生家!”
“啊?我也去过你家啊……”
“我不一样。”
“你怎么不一样?”
“我……那天发烧了。”
“行吧。你随便怎么说吧。你怎么又把车开回我家附近了?”
“因为饭店就在这。今天吃西班牙料理。”央说。
“啊!真的嘛?那下次我请你吃俄罗斯料理!”可米说。
央觉得可米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拘谨了,好像曾经压在可米身上的负担全都消失了一样。
可米开始说着央不懂的事,在意识到央不懂的时候可米在耐心解释还是无果之后,可米就会失去耐性。可米开始有了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世界。可米有了自己的欢乐,但不再是央带给她的。
“廖老师说想让你回学校工作。”央说。
“天天都要去吗?”
“嗯。”
“那我可能不行哦。你怎么想的呢?你想让我去么?”昏暗灯光下可米盯着央问。
央还没来得及回答,可米的注意力就被一阵吉他声吸引走了。
在舞台的灯光下,央看到了可米瞪大的眼睛,还有可米抚在胸前的右手。
“Alegrias!”可米看向央,简短地说了一句。
“什么?”
“曲式!”
“曲式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词牌。”
“词牌是什么?”
“雨霖铃那种。”
看到可米的目光完全被台上的欢乐所吸引,完全没有心思解答自己的问题,央便也随着可米的目光看向台上的舞者。
Alegrias,欢愉调。一年后,央才知道。
舞者们在吉他的伴奏声中走了出来,尚未起舞,热情就在已经从她们的服装和脸上的妆容之中迸发而出。
领舞的舞者在台上开始击掌,但小酒馆里的客人们都茫然地看着一切。央听到身边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掌声,转身看向了身边的可米。可米用小小的手掌击出了响亮的声音和小舞台上击掌的舞者互动了起来,她们的节奏并不同步,甚至还分出了高低音,但在吉他的伴奏声中,却又如此和谐。
舞者听到了台下的击掌声后,转身示意身后的舞者们也加入击掌。随着高低错落又响亮的击掌声逐渐充满了小酒馆,吉他的声音也越发高亢起来。央看到央可米停止了击掌,用右手轻轻地拍起了桌子。
当舞者们的舞鞋在地板上踏出第一下的时候,央就被吸引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肆意的表达。
他习惯了日本人的礼貌和委婉,他习惯了虚与委蛇的附和。他时刻担心自己说话是否礼貌,微笑是否得体。他所能理解到的风度和得体,在舞者们面前溃不成军。
无论脚下的速度有多快,舞者们始终保持着上半身的平稳,在游刃有余中依旧保持了凌厉的眼神和仿佛骨子里面就存在的傲气。
随着舞步的加快,甚至无法用脑子分辨舞者的脚步的时候,央开始担心舞者们会因为出错而终止。但舞者们始终面色平静,眼神凌厉,保持着那种样曾经在可米的脸上看到过的充满挑衅的微笑。
“ole!ole!”央看到可米一边在桌子上打着节奏一边开心地喊着。舞台上的氛围感染着可米,央甚至觉得下一秒可米就要站起来加入舞者之中。
可米不只是温柔的,还是热情奔放的,她安静的外表和平静的语调声中,有着央难以看透的一些东西。
在舞步最急促的时候,舞者用双臂从外向内,自下而上地划过身侧,举过头顶,又滑过胸口,最后在吉他最后一声干净的扫弦中和最后一声舞步中,在腰侧以一种对抗的姿态停留在了腰侧。
舞蹈戛然而止,舞者看向双手的脸呈现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ole!!!”可米拖着长音喊道。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可米把目光从舞台上转回,看着央说。“我好开心,感觉血脉喷张,我好想上去和他们一起跳舞!”可米说。
“接下来我们会为在场的观众带来一曲malagueña,是fandangos曲式,希望大家喜欢。”台上的舞者说。
当台上的歌者用弗拉明戈唱腔唱歌的时候,央感受到了离家万里的凄凉感,感受到了那种没有归属感的不安,还有在悲伤情绪下的誓死反抗的力量。
央看着可米坚毅的侧颜,央似乎找到了可米一直在尝试隐藏的自尊和骄傲。
在Sevillanas的欢快节奏中,舞者们在小酒馆的过道中开始绕圈跳舞,让央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到了那个热情的国度。
领舞来到可米面前时,递给了可米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