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了。”
他低头摆弄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
“七八百年前了吧。”
“我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了。”
“你这一睡也确实睡的很长。”
“我知道。”江舸将自己缩在座椅上,慢慢眯起了眼睛。
他的声音像是穿过茫茫的水面传来,听的并不真切。
“本来没打算醒的。”
林柯:........
听听,这言外之意好像是醒了是件多么晦气的事。
他又深吸一口气,扯了扯抽搐的嘴角,终于忍不住用腹音骂道:
“你他妈是把脑子丢天池里面了吗”
江舸:“?”
“要是换作之前,你他妈巴不得马上把天池掀翻了也要出来,现在居然说你没打算醒?”
“你是打算在天池里待一辈子是吗!”
江舸掀了掀眼皮,像是怕冷似的往后瑟缩了一下,回应到:
“哦?”
你还哦?
哦你大爷!
林柯简直要气炸了,差点撂下安全扣和他打一架。
“你还有个人没找,你是也打算不找了是吗!”
话音刚落,林柯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劲力落在他的身上,紧接着冷冽的寒冰便席卷了他的脖颈,他被劲气击的向后一仰,咽喉要害被无形力的抵住,只是始作俑者并没有想要伤人的意思,只是用威压抵着他,毫发未损但又锋芒在侧。
他艰难的向右边瞥去,对上了那人带着霜寒的眼睛。
“那是原来。”江舸轻声说。
我他妈。
林柯在心里骂了千百遍这个家伙的祖宗。
于是刚打算来目睹江舸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的空姐发现旁边那位好像又被掐住脖子似的瞪着那人,然后一言不发的用脸骂人
空姐:……挺文明……不过看起来骂的好脏……
江舸轻轻屈指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林柯问:“而且,你知道是谁吗?”
这下林柯哑火了。
“你也不知道。”
江舸仿佛早料到如此,恹恹的看了他一眼,困倦极了。
“那为什么要找。”
“.......”
不是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你就不找了啊喂!
“我要睡觉。”
江舸眯了一下眼,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别吵。”
林柯:我他妈
脖颈处的劲气慢慢散去,寒气也慢慢消失,江舸也没了声音,似乎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
林柯皱眉。
他刚刚的突然暴躁,更像是一种试探,想确定江舸到底还记得多少,或者说想起了多少,可得到的答案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江舸现在的状态更像是林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感觉:
冷漠、散漫、居高临下。
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看客,站在红尘之外,看着他们在台上吹拉弹唱,然后恹恹的鼓掌。
好像任何事情都在他面前暗淡无光,即使这些是他曾经的过往。
就好像,江舸全都遗忘了一样。
更奇怪的是,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可是为什么连他都记不起来江舸要找的人是谁。
阳光横亘在云海之上,光影交织下江舸的脸忽明忽灭,睫毛在眼下洒下一小圈阴影,在光影跳动里像是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也只有在此刻,他才更像是真实存在的雕塑,安静的栩栩如生。
江舸并没有睡着。
他是在探灵。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除了模糊记得一些过去的旧事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淋湿的墨渍一样混乱不堪,难以分辨。
如果不是他自己想忘记,那么就是有人刻意让他记不起来。
篡改或者抹除,答案都已经呼之欲出。
只能是那位。
他微微放出一缕灵识潜入心海,却在边缘停了下来。
那是一堵透明的墙。
他微微皱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第一次被人反客为主的下了禁制,这千年的岁月里也是头遭第一次。
那人想要抹除些什么,而他又怎么会如它所愿。
江舸不动声色地收回灵识,缓缓睁开眼睛。灰色的瞳仁在阳光下缩成了极细的一条线,像极了蓄势待发的野兽。
只是这一次,野兽不是站在暗处蛰伏,而是正大光明的迎上了云海尽头的阳光。
……
飞机到达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黄昏。
林柯租了一辆车,和江舸一起从机场往淮水开去。
光线重合,平分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