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不善，可声音终究低了一分。
大房二房见老头子都这么说了，哪怕心里有些不高兴，也轮不到他们放肆。
温家阿婆这才上前，对蓝箐和刘丽嫦道。
“要多少钱？”
蓝箐以往疯疯癫癫，根本接触不到用钱的方面的事，不由看向家婆。
刘丽嫦眼神对上儿媳那一瞬，立马会意，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连忙上前，声音有些激动。
“妈，要个5块钱，4块也行。”
温家阿婆点头，从手帕里小心翼翼拿出几张毛毛票，顺带问了句：“现在去看病吗，还是明天？”
蓝箐立马开口：“现在去！”
蓝箐内心焦急，她没有带小孩的经验，但烧成这样，已经有昏厥的症状，她可不敢赌上小孩子的一生！
温家阿婆点头，扭头吩咐大房、二房。
“也不知道李医生有没有值班，老大或者老二，你们骑上自行车，载朵朵去看病。”
大房二房互看一眼，吞吞吐吐起来。
“这……”
话还没说完，蓝箐已经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带朵朵去，温景教过我骑过自行车，我会一点点。”
温景当然没教过她骑自行车，顶多是载着她赶集，当时的她还没这么胖。
刘丽嫦连连摇头，“还是我去吧。”
万一路上儿媳又犯疯病，朵朵怎么办？
蓝箐看着满面担忧的家婆，也知道对方不跟着去，一定不能心安，可家里就只有一辆自行车。
她一个大胖子骑上去都够呛，背着朵朵再载一个人，半路爆胎还得扛着走。
“朵朵婆，我骑车载朵朵先去，你后脚跟我过来，怎么样？”
徒步走到镇上大概要半个小时，要是脚程快一点，跑过去也就十来二十分钟，骑自行车则要快一些，10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家婆身形也属于高挑类，只不过常年劳作，过劳加贫瘠饥寒身体有些消瘦。
但跑起来，绝对比她这个180斤的胖子快！
刘丽嫦哪里会不同意，她不会骑车，儿媳先赶过去最好，她后脚跟上也能照看，不让人出事。
见家婆同意，蓝箐不再耽搁，缠上背带背上朵朵，完全无视大房、二房大呼小叫。
“诶诶诶，不要踩爆胎了！”
“你慢点，这车贵得很！”
“喂，耳朵聋了吗？”
***
蓝箐在夜色下狂踩脚踏，笨重的身体让她浑身不利索，好在地方不远，再坚持几分钟就能到了。
出了温家村，不远就是平县河镇。
温景曾经带她去过卫生所，无论是生孩子、还是发烧感冒，甚至磕伤碰伤，浑浑噩噩的记忆碎片虽然模糊，但大致的位置她还是记得的。
七月的温家村并不冷，秋老虎肆虐的季节，入夜后反倒极其凉爽。
星光伴随着灯火一路照耀，她终于来到河镇卫生所。
小小医疗室，只有一两个人值班，在看见孩子的时候，年轻的值班医生也是吓了一跳。
“孩子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才带过来？”
“医生，拜托您了。”
医生拧眉也不再多说，一边看诊一边问话，小家伙已经半昏迷过去，母亲却是支支吾吾一问三不知，加上蓝箐浑身邋里邋遢，脸色多少有些不善。
“怎么当妈的？”
“我的错我的错。”
医生估计是新来，没有见过蓝箐，并不知道她的情况。
蓝箐也不反驳，她现在这副模样的确像个疯子。
医生也不敢耽搁，索性先给孩子打了退烧针，小家伙烧得迷迷糊糊，连痛感都消失了大半，一针下去不闹也不哭。
蓝箐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孩子在旁边休息，等退烧针起药效再离开。
等刘丽嫦赶到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开始浑身冒汗，手脚也不再冰凉，开始转暖，只不过温度仍旧是低烧状态。
剩下拿药的事，基本交给了家婆。
她抱着孩子坐在一旁，小家伙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满是欢喜。
“妈妈。”
“怎么了？”
“妈妈，你今天真好。”
蓝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才刚清醒，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好了，这小孩子缺爱吧？
念头刚起，蓝箐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可不是缺爱嘛——爹死妈疯。
“妈妈，明天你还能抱着我吗？”
“……能。”
小家伙终究是抵挡不住药效，抓着她的手指，开始昏昏沉沉在她怀里睡着了。
蓝箐也终于松了口气，她轻轻碰了一下小家伙的脸，心尖一颤——这真的是她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