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令人头大的蒙文书研究,翻了几页才忽地想起来——
“褚英你没去迎贝勒爷吗?”
“去过了。”他抬头皱着眉毛看了我一眼。
“哦…这么快啊。”我点点头,“早知道我也去了。”
“围猎回来没什么打紧的。”他把书扔回桌上,“你还是很关心我阿玛。”
“怎么了?”我被书脊砸在一起的声音震得一激灵,这小屁孩又哪里来的脾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废话,人家是这地方的爷我还不麻溜儿的了解人家的动向好活得滋润一点。
“你果真喜欢我阿玛!”
想到努尔哈赤的脸我的脸上居然一红,手里的书也差点掉地下:“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似乎没想在儿女情长的多做纠缠,话锋一转:“你认识汉字却不熟悉蒙文?叶赫也真是出了奇了,居然让自己的格格学汉人的玩意。”
你愿意这么理解…也行吧…
“难道布斋那个老东西还想着把你献给明朝?”
得,我还是高估他了:“褚英,我才九岁。”
“东哥,你真的很奇怪。”他的手指扣在书上,指节几乎发白,“我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阿玛,也不管为什么你明明有哈达的婚约在身布斋还是把你送到这。”
他的眼睛仿佛下一秒能结出冰碴儿来,是在东哥的记忆里也不曾出现过的眼神:“你记着,你现在在建州。建州都督不喜欢汉人!”
我周身一凛。
等一会儿,信息有点多我消化一下。婚约?哈达?去回忆这些我头上的患处突然炸开疼痛,眼前也忽明忽暗。褚英意识到我的不对,要出去叫大夫被我伸手拖住。他没能挣开我抓住他袖子的手,只好将我打横抱回了炕上。
琬拉被叫进来,她带好了晚上的药。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被脑子里不断堆砌的信息闹得头疼。褚英守在炕边,也知道我这么剧烈的反应都是因为他的话。
琬拉喂我吃完药就到外间去了,我和他互相看着,沉默无话。
“褚英,”我细细思考好像也明白过来,“你把话摊开了说吧,府里有书的地方是不是只有……”
“我和阿玛去书房就看见你的丫头抱着东西走出来。”他苦笑,“我赶紧进去查看发现只是少了一些话本子。”
我的心又一次被抓紧又放开。
“阿玛知道是你在这待着没意思,他最惯着你了。”说这话时,他仔细看着我神色,“你小时候就这样,爱看汉人的书。”
又是东哥儿时的习惯?
“我跑进去的时候做了最坏的打算,我多害怕是布斋想不开派你来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是啊,偷到人家书房去了,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寄人篱下,最重要的是安分。你若触到阿玛的逆鳞,你以为叶赫会伸手救你?”
我自己中午的脑子一蠢居然险些让琬拉丧命:“那这次还真是,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没做什么傻事。”他转身要走,我趿上鞋送他。
走到琬拉身边,褚英斜了她一眼又看我:“你的丫头真是有规矩,坐了大半天居然连杯茶都没有。”
我笑着想要解释,他却扭头朝我笑了,是十岁出头的孩子才有的笑容。
“东哥,记得你欠我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