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中恢复,又被各种紊乱的尖叫声冲击得头昏脑胀。
还有一种粘粘糊糊的错觉,就在我和奈布身上,各种触手可及之处,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的手上出了汗,但事后每每回忆,皆能要我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飞溅上来的,其他人的皮肤和血肉,还有别的人体组成部位。
我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入目的却只有萨贝达眼底坚冰一般的深蓝。
然后我听到了枪响,一声就要我疯狂地颤抖。
“别动。”奈布抓住了我的肩膀,声音带着一股硝烟味,“还没有结束。”
我骤然绝望地失了力。
terrorist attack,这是terrorist attack。
在人群中引爆炸弹,闹市区开枪无差别扫射……当天就要上国际新闻的头条,然后有或者没有哪个al-Qaeda,宣称为此负责。
而伤亡最后只剩下一个数字。
我周围有各种声音,伴随着激烈的枪响,但是我几乎都听不清了,我只能看见,近咫尺的萨贝达在叫我别动后,依旧不动色声的,可是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他受伤了?是中枪了吗?
我感觉晕头转向,铺天盖地的恐惧几乎要我神经错乱,我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尸体,上面还盖着奈布的骸骨,我又差不多看见了坠毁的飞机,接下来看见了泣不成声的父母,最后停留在一片浓郁的深蓝上。
深蓝消失了,那是因为,奈布闭上了眼睛。
“奈布?奈布!”我尖叫起来,疯狂地试图摇晃他,时间几乎被堵死在这绝望的一刻,“你不要有事啊!”
我声音嘶哑,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直到身上的重量一松,灰败的天空重新出现在视野里。我看见了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
活下来了?
我想偏头去看奈布的情况,但是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压根动不了。直到一阵消毒水的味道传来,我才被人几乎从地上抬了起来。
……我没有受伤,于是很快便能自己走了。
至于奈布……奈布中了一枪,恐怖分子无差别扫射时,那一枪本来会打在我身上的。
他没有昏迷,当时闭眼,只是习惯性地用沉默来忍受痛苦。
“手术很成功,很快就可以脱离生命危险了。”医务人员将他的情况简单地告知于我,“他是参过军?用麻药以前,就他一个人一声不吭!”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是,是啊……谢谢,谢谢。”
医务人员忙着工作,交代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奈布现在还不能探视,于是,我终于感觉自己安定了下来。
我深深地吸气,跌坐在医院的椅子上。
这才有空注意到身上的污渍,我当时整个人差不多都被奈布掩盖住了,但头发等身体边缘,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黏糊糊的东西。
现在它们已经干了,我扯下一小块闻到了腥味,于是我不敢深思那是什么。
就这样一直呆坐到被心急如焚的父母找到。他们下了飞机就得知伦敦遭遇恐/袭的消息,街道被封锁,交通停滞,跌跌撞撞到现在才见到我。
从鬼门关擦肩而过的我扑到他们怀里嚎啕大哭。
……
“医院就给病人吃这些?”奈布转入普通病房后,我帮他领了例餐,然后与父母一道皱起了眉头。
冷冰冰的像是零食干粮一样的东西,外国人真不讲究!
“小女仆,今天的饭领到了吗?”奈布已经醒了,还看见我的裙子在门外露出了一截。
我探进去半个身子:“不急,放心等饭点我能给你!”
随即抽身回来,跟爸妈商量:“给他煮点热的吧?”
妈妈瞪大了眼睛:“你们认识?”
“一个公司的啊?原来你以为我们就是在大街上碰到的?”
“哦,哦,那就……”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找不到话,于是打发我爸去附近买食材了。
“也不用太担心,这小伙子身体结实,很快能恢复的。”医院的公共厨房里,妈妈一边教我煲粥一边说。
我心不在焉地调火候:“可是他本来就受过很多伤,现在新伤旧伤一起……”
“啊?他以前做什么的?”
“呃,这个,当过兵。”
“哦,知道了————快揭盖子要溢出来了!”妈妈一把将我手上的活抢过去。
我把有惊无险做好的饭菜端过去:“奈布,快点趁热……”
奈布隔壁床的病友是个日本人,正在啃医院发的冷面包,看见穿着女仆装的我端来新鲜的热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奈布一把将中间的帘子拉上。
隔壁的日本人还没动静,我倒被吓到了:“你做不得大幅度动作啊!”
萨贝达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