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转过身来,一眼对上谢恒。
“谢子陵你没睡好冲她发什么脾气,现在什么世道,赚钱很容易吗?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富家公子,每天被人伺候?能在家里吃就在家里吃,不会做就学到会,勤俭持家懂不懂?”
“你......”谢恒眉目间出现一点茫然。
他鬼使神差地想起梦里和夫人吵架的原因。
是有一次他宴请朋友,夫人得知后便说在家吃吧,甚至去厨房做了几道菜给大家。
可谢恒是高门子弟,接触的人也是达官贵族。他们住着大宅子,被下人伺候着,日子过得舒坦极了,不明白为什么谢夫人要亲自下厨——这明明是下人才会做的活。
甚至谢夫人出身贫寒,勤俭惯了,看不得宴席上的饭菜被剩下,会思考来多少个客人,做几道菜才刚刚好。
但谢恒是主人,请人吃饭是要豪气些的。
他的朋友明着夸赞谢夫人贤惠,勤俭持家,实则暗骂她这乡野女人不识大体,居然在他们来的时候不多准备几道菜。
真穷酸,谢恒能看上她,说不定也是一路人。
谢家看来也走下坡路咯。
谢家还有许多长辈一同住着,知道后没少数落谢夫人。
而谢夫人本就讨厌规矩,如今还要被这些人绕几个弯来骂她。
事后忍不住向谢恒发脾气,谢恒不理解,他所受的教育就是要阔气地宴请宾客,去茶楼吃饭最好,偶尔在家里也还行,夫人生气什么?
时过境迁,谢恒听着裴诃这些话,觉得好像明白了些许。
对方扫了他一眼,“你放心,我很快就会离开,不纠缠你了。”
这话一落,二人受罪。
似是在哪听过,从谁口中。
谢恒觉得自己约莫是还没清醒,因而才会觉得这话是他夫人的口吻,不知所措地问,“你为什么又叫我谢子陵?”
裴诃没听到他这话——每每心生不杀谢恒的念头,都会头痛欲裂。
还好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勉强稳住,转身去洗锅,却有人上来,“我来。”
谢恒道,“我进过厨房,会做饭。”
这几乎是他对裴诃语气最好的一次。裴诃躲开他,“谢公子怎么那么屈尊降贵?”
李水徵忍不住笑出来,很少见人这样明目张胆讽刺谢兄。
谢恒不语,把锅拿到院子里洗,裴昭小跑着去给他鞋子,弯腰送到他面前。
裴诃看着皱眉,没说什么。
谢恒始终是屋主人。
说起来,这宅子虽位置偏僻,里面的景观布置却都很对她胃口,谢恒远住在中原,这宅子倒干净整洁,是请了人来打扫?
裴诃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猜测,春渡说她之前在这儿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该不会是那谢恒在这买了房子,和她一起住吧......
忽然便坐立难安,呼吸不顺。
李水徵凑过来,“怎么了裴大夫?”
“没事,”裴诃总觉得的他像猜到些什么,不愿透露。
“你不是和谢兄不对头吗,要吃他炒的菜?”他笑起来,眼皮底下的小痣若隐若现。
“我不吃,”她一顿,“你需要消食丸吗?”
“想卖给我?”李水徵最是懂她。
“十文钱一袋,可服用两天。”
“有点便宜啊,不会亏本吗裴大夫。”
忽然被关心,裴诃脱口而出,“我以前行医都这个价。”
便是李水徵耐人寻味的眼神,“这样啊。”
从怀里拿出一碇银子,“包我一年的量。”
“....那可不行,”裴诃觉得自己活不了那么久。
但裴昭却眼巴巴望着,趴在她身上道,“一碇银子啊.....”
继而改了主意,“成交。”
*
李水徵也不怎么富裕,但今儿却觉得这银子花的值,因为裴诃之后可得常和他见面了。缘何想与她见面呢?李某不懂,也不知道裴大夫从现在开始琢磨该怎么延长药丸的保质期。
三人站在厨房外,等谢恒做饭。
谢公子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心甘情愿为别人下厨,在他的认知里男子远庖厨。不过此时站在烧着柴火的厨房,后背被热出一身汗,倒想起一些往事——
“你怎么又去厨房了?不是说了不要你动手吗?你也不会做饭。”
“我会啊,我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会做饭,哦.....不过认识春渡后便是他做了。”有人眉眼一弯,“是不是觉得我很幸运?有个乖巧的徒弟。”
他只会心里难受,巴不得那春渡离她远一点。
板起脸来,谢公子冷声道,“他如今又不在你身边。”
“是啊.....在大宛,离这有几千里远。”夫人声音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