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你算计他为人,没算到这一天?”
“呵呵呵……”永夜皇不支跪倒,垂眸苦笑。凌乱的白发遮住情绪,只能看见不断外滴的鲜血。
“你……”俏如来心情复杂地伸手,想要触碰遥不可及的幻梦。然而,不等眼前的手与之交叠,魔的身躯便化作飞灰飘散。
一时,心头百感交集。俏如来茫然站在原地,无力地松开手中的剑。
就在此时,天上的血月从中闭合,好似烛龙的眼睛,瞑晦为夜。
待俏如来察觉之际,身后一阵剧痛袭来,精准地给予致命一击。
“啊!”
视野中,利刃贯透心间,不染一丝血液。那形象……
“身赤而质透,是怨气结晶。”彻骨的寒意清晰耳语,渐渐模糊了俏如来的意识,“血染红尘,杀生戮世。此剑——血戮。”
血戮一点点抽离,伴随令人难耐的痛苦。俏如来奋力转头,看向那道漆黑如夜的身影。
生命中最后一眼,是专注于剑的冷酷容颜。
俏如来——
倒落尘埃。
永夜皇应声阖眸,停止无意义的擦拭。祂用双手平托血戮,仰头望向夜空。
魔世三月,只剩下这轮红月。祂的本体寄宿其中,俯瞰九界大地,搜寻生命的波动。
祂骗了俏如来。其实,祂也想知道不断杀戮的理由。但是现在,无人能给祂解答了。
祂将陷入沉睡。也许再次醒来之时,祂又会变成花,等待寂寞的人摘下。
杀戮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你想知晓答案吗?”
“嗯?”
乍闻声响,永夜皇睁眼剑荡大地。剑气向四周扩散,首先瓦解脚边的尸体。地面崩裂,墨狂掉入地缝,然而那个声音仍是不绝。
“天灵同识。我不在墨狂之中。”
“大智慧。”永夜皇叫出声音主人的名字。
“不是大智慧,是缺舟一帆渡。”
永夜皇不禁蹙眉:“你应该死了。秃驴,一个不留。”
“我有头发,不算秃驴。”
“你还能说笑?”永夜皇忍不住讽刺道,“缺舟,真不如缺心眼贴切。”
“我接受你的挖苦。等了千年,等到紫金钵的同时,也等到地门的覆灭。这是天意。”
“如果有天意,一定是狗屎!”永夜皇口吐粗鄙之语,“天狗拉屎!”
“……我从未如此希望,地门的理念实现。”
永夜皇嗤之以鼻:“重来一次,也不会改变你们的结局。失败,在法海带走紫金钵当下便已注定。这就是秃驴念念不忘的因果。”
“那你是否愿意一赌?”
“什么赌?”永夜皇感到莫名其妙,“赌什么?”
“重来一次,缺舟一定会让你领悟佛法。”
“你想渡吾?”永夜皇化出紫金钵,弃如敝履地丢到地上,“你连自渡也不成,如何渡人?”
“这个答案,不如由你带给地门,带给我们。”
“笑话!”永夜皇一脚踩住紫金钵,狠狠碾动达摩的头骨,“本皇凭什么答应你?”
“无意义的杀戮叫杀戮,有意义的杀戮是慈悲。吾佛慈悲为怀,能教你什么是慈悲。”
“新奇的说法。”永夜皇挪开脚,轻蔑地踢飞紫金钵,“可惜你们的初祖,千年前就试过了。还是你认为,你能超越达摩?”
“我们可以打一个赌。我的意识体之一,也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一名叛天族。我知晓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比如说……天人。现在的你很强,强过天人,但强不过天意。这个赌约,是你与天意之间的较量。你不答应,天意也会想办法越过你的首肯,重造九界轮回。”
“嗯?”永夜皇的目光倏尔凌厉,“你不是缺舟!”
“我……不只是缺舟。”缺舟一帆渡——那神秘的声音问道,“这个赌约,你敢接吗?”
“这就是天人的挑衅吗?”永夜皇傲然指天一笑,“那本皇就掀了这天,让你们明白,吾命由吾不由天!”
…………
魔世,试剑峰。
红月初升之际,一个气质殊异的身影随风而来,自试剑石上摘下一朵晶莹剔透的红莲。这是一名白发金眸的女人,一身单薄的红衣鲜艳欲滴。
“魔世竟有你这等修为的高手?”
背后传来惊叹之声,白发女人诧异回头,随即露出亲切的微笑:“是……烛九阴。你来了。”
“你认识我?你是谁?”
“吾是……存在于未来之人。穿越时空,为你而来。”白发女人将石莲递给烛九阴,“送给你。独自飘零的花蕊,总会开出背叛的结晶。她会伴你凋萎,让你不再孤单。愿你早日寻回故乡——始界……那梦中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