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清凉, 朝阳还没有正午的炎热。
阳光照在虞眠平静无波的脸上,映着她眼里复杂难辨的情绪。
‘我回京等你。’
淡淡的一句话,让江舟感到一阵。
她望着虞眠的眼睛, 有心想问些什么,但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江舟轻吸一口气, 最终只说了句:“等我回来。”
虞眠眸光深深:“我等你。”
见虞眠应得这么快, 江舟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太认真了。
认真到似是在许诺一般,透着一股子决绝。
江舟揉了揉眉心,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罢了。
不等她开口,一旁的虞师爷接过话来:“没错, 眠儿会在京城等你的, 只要你活着, 老夫就不给她另择新婿了。”
天阉就天阉吧, 只要对女儿好, 女儿幸福就好。
他如今对江舟算是勉强满意,主要也是不想再换别的女婿了, 万一换不好,再坑苦了女儿怎么办。
虞师爷咳嗽一声,体贴地把时间留给小两口,慢悠悠地出了县衙。
老榆树下,江舟下意识地看向虞眠:“岳父真会开玩笑, 哈哈。”
她肯定会活着回京啊, 不就是打东岛吗, 不说有李护卫这个禁军统领带队,就凭她自己的身手,也完全可以自保。
更何况还有江老太太这个大杀器呢。
便宜岳父真不会说话。
虞眠与她对视一眼,缓缓勾唇,笑意真切:“不是说笑,你若不能安然回京,我自会另续良缘。
江舟:“…”
好吧,这父女俩都不怎么会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有衙役来到二堂后院,禀报说在曹县丞府上挖到了地库。
江舟跟着过去一看,顿时乐了,老狐狸的小金库找到了。
她沉思了一下,豪气万丈道:“走,去杨主簿家也挖一挖,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这些年贪墨的银子。”
不出她所料,两个老狐狸的想法一样,都把银子藏在了地下。
这下彻底把出兵东岛的军饷给省了。
出征那天,刚好也是虞尚书等人回京的日子。
秦初站在岸边,依旧是瘦瘦高高的模样:“江大人和李统领一定能旗开得胜,秦某就先回京城等你们凯旋了。”
没错,秦掌柜也和虞尚书等人一起回京。
江舟下意识地站稳身子,郑重承诺道:“秦掌柜放心,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秦初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眼旁边的李护卫:“我相信你们,一路保重。”
几个人相互抱了一下拳,虞师爷懒洋洋地喊了声:“活着回来。”
紧接着,他又小声补了句:“不然,老夫一定让眠儿改嫁。”
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不由都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女子。
虞眠身着淡青色的襦裙,静静站在那里,眉眼淡淡看了向江舟,无声点了一下头。
好像是表达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江舟也跟着点了下头,心头茫然,这个女人也不过来抱一下,点头是几个意思啊?
不过,跟着做总没错的。
转身,大船扬帆起航,虞眠的目光盯着那远去的帆,眸光淡然,冷静。
虞师爷走近两步,宽慰道:“眠儿放心,爹爹昨日给江舟算了一卦,这小子命硬着呢,你别太过担忧。”
虞眠收回目光,淡问道:“算了一卦?卦上都怎么说?”
虞师爷被问的一愣:“那个,就是说这小子福大命大,是个长寿的相,无灾无痛能活到九十九,跟你有宿世姻缘,你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刚说完话,他便不再看女儿,而是抬头望了一眼碧蓝的天空。
老天爷,他可不是故意编瞎话,这不是为了让女儿宽心吗。
苍天勿怪,苍天勿怪……
虞师爷在心底连连告罪几声,他这两天忙着安排公事,还要收拾行装,哪有闲工夫去算卦。
就是算卦也是给自己算,他才不在意江舟那个浑小子。
虞眠唇角微微上扬:“那便好。”
不到心慌时,不信神佛。
她此刻无比希望卦象一说是灵验的,那样便能安心了。
所以,她信。
虞师爷见女儿一脸信以为真的样子,默默扯了一把胡子,苍天莫怪,小女儿天真无知,老夫就借你的名义哄哄女儿……
就在此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朝着虞眠走了过来。
站在船头的江舟正望着虞眠的身影发着惆怅,看清来人,顿时眼睛一瞪。
胡言州!
忘了这个狗东西了,曹县丞一倒,攀附他的牢头等人也都该问罪的问罪,她一忙起来都忘了还有这么个碍眼的人在南玉县。
“江大人…”李护卫看着站在船头痴望的江舟,正想说船头风大,要不要到里面去,袖子就被猛地一扯。
江老太太及时打断他:“别说话!”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李护卫不要打搅江舟,而后便也盯着远处的岸边。
老太太的目力和耳力比江舟还要强一些,当然知道江舟在看谁。
不仅看得清,还听得清楚。
岸边,虞师爷见是胡言州,顿时沉了脸:“眠儿已经嫁给了江舟,胡家小子,你莫要不知礼数。”
他不知道胡言州曾派人想把虞眠掳走一事,只是态度严肃了些,神情还算正常地盯着。
生怕胡言州再诓骗女儿。
别以为他不知道,胡侍郎那个老不羞的私下无德,早年间还害死过一个年轻的婢女,其父如此,胡家的家风可见一斑。
上梁不正下梁歪,胡家这小子天天哄着女儿,私底下也是一点都不忌讳,通房丫头都不知道换了几个。
虞师爷把胡家的腌臜事看在眼里,所以一直拒绝胡家的提亲。
现在看来,与其嫁给荤素不忌还不爱重女子的胡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