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冀中平原的很多地方,都散布着一种特殊的地理构造——枯井。
这些井,有些是因为地下水位下降而废弃,有些则是在历年的兵灾匪患中被刻意填埋,只在地面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凹陷。
对于当地的百姓和抗日军民来说,这些星罗棋布的枯井,既是雨季的排水口,也是危急时刻的藏身之所,更是出其不意的射击口。
它们像无数双大地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发生的一切。
……
当那个日本曹长下达挖掘命令的时候,陈墨已经将斯登冲锋枪的枪栓拉开,顶上了火。
他知道一场血战已经无可避免。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在敌人挖开墓顶的瞬间,主动冲出去,能杀一个是一个。
墓室里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受伤的老兵老七忍着剧痛,挣扎着拿起一支手枪。
赵小曼将电台的机要文件死死抱在怀里,准备随时销毁。
李淑芬则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自责,浑身抖如筛糠,她死死地抱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儿子,眼泪无声地流淌。
头顶上工兵铲挖掘泥土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嚓……嚓……”
每一声都像死神的脚步,在众人心头重重地踩上一脚。
陈墨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给赵长风使了个眼色,两人准备一左一右,在洞口被挖开的瞬间,同时向外投掷手榴弹。
而就在这时,一声极其突兀的、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枪声,从乱葬岗的西侧响了起来!
“砰!”
那是一声汉阳造独有的、沉闷而有力的枪响。
紧接着,头顶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腿!”
是那个正在卖力挖掘的伪军的声音。
挖掘声戛然而止。
“敌袭!有埋伏!”
日本曹长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暴怒。
“在西边!还击!快还击!”
日伪军的阵脚瞬间大乱。
他们扔下工兵铲,纷纷寻找掩体,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开始盲目地扫射。
“啪!啪!啪!”
“哒哒哒哒……”
一时间乱葬岗上枪声大作。
墓室里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援军?
陈墨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立刻意识到,这绝不是偶然。
这精准的一枪,打的不是日本军官,而是那个最无关紧要的伪军,目的显然不是为了杀伤,而是为了示警和拖延!
“是老榆树派来的接应部队!”
陈墨瞬间做出了判断,压抑着声音对众人说道。
“他们找到我们了!”
这个判断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绝望的黑暗里,终于透进了一丝真正的光亮。
“准备战斗!”
陈墨低声命令道,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等外面的枪声一停,我们就从这里冲出去,里应外合!”
外面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神秘的枪手,只打了一枪,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任凭日伪军如何疯狂地扫射,蒿草丛中都是一片死寂。
这鬼魅般的战术,让那个日本曹长又惊又怒。
他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藏在哪里,更不敢轻易地分兵去追。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支小队像是掉进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里。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次是从北边传来的!
一个正探头探脑的伪军应声倒地。
“八嘎!北边也有!”
曹长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东边,南边,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响起了零星而又致命的枪声!
“砰!”
“砰!”
枪声全都来自不同的方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每一枪,都精准地撂倒一个暴露在外的伪军。
他们就像一群被鬼魅包围的猎物,看不见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一个个倒下。
伪军的士气瞬间崩溃了。
“艹!”
“是八路的游击队!我们被包围了!”
他们开始不顾日本兵的呵斥,扔下枪,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