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人憔瘁不堪,但桑落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桑云。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副模样?
而桑云的震惊显然比桑落更甚,那双原本应该明媚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和遇到桑落后的难以置信。
她死死盯着桑落整洁的衣着和红润的面色,嘴唇颤斗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
自己和桑落的差别依旧无比巨大。
“桑云?”桑落试探着叫出这个名字。
桑云象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眼神慌乱地四下张望,开始查找最佳的逃跑路线。
“你认错人了!”她嘶哑着嗓子低吼,声音干涩得象是砂纸摩擦。
桑落静静地看着她,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她想起前世桑云放火时的疯狂,再看眼前这人衣衫褴缕、神色惊惶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看来桑云抢了她去西北的“机会”后,果然没有过上她想象中的好日子,反而受尽了苦楚。
此刻在这里撞见,桑云怕是既震惊于她的出现,更觉得被自己看到这幅样子而感到羞耻吧。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桑落语气平静,仿佛真的只是认错了一个路人。
她不再看桑云,转身准备推开病房门。
桑云见她如此反应,有一种被无视的屈辱。
她咬紧下唇,最后狠狠瞪了桑落背影一眼,像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楼梯间的阴影里。
桑落深吸一口气,将桑云带来的短暂干扰抛开,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摇起的病床上。
顿珠的左腿打着石膏,腰腹和肩膀上还缠着层层绷带,裸露的肩臂部分伤痕狰狞。
他正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和孤寂。
听到开门声后,他缓缓转过头。
当看清来人是桑落时,眼里瞬间迸发出一抹难以掩饰的亮光。
“桑落?”顿珠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有着掩盖不住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占堆阿爸和次仁要去牧场,家里走不开。所以我就过来了。”
桑落走到床边,将行囊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语气自然地解释。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他身上的伤势:“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还好。麻药过了是有些疼,能忍住。”顿珠停顿了一下:“还让你跑一趟,麻烦你了。”
“你是我阿布,这有什么麻烦的。”桑落从行囊里拿出丹增给的护身符:“这是丹增让我一定要交给你的,他亲手缝的。”
“丹增回家了?”顿珠接过那个小小的、针脚细密的吉祥结护身符,指腹轻轻摩挲着,冷硬的眉眼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
“是啊,你刚走的第二天,丹增就被阿爸接回家了,他在家里找了你好几圈,知道你回部队了,还闷闷不乐好几天。听到我要来照顾你,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保管好,亲手交给你呢。”
“那小子……”顿珠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情。
接下来的几天,桑落便留在医院照顾顿珠。
因为医院的伤员很多,桑落干脆接过了给顿珠换药的工作。
同时还会用自己带来的药材,调配一些帮助活血化瘀、促进愈合的药膳。
她的动作总是很轻,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专注。
顿珠常常在她低头处理伤口时,沉默地注视着她。
有一次,他因为试图活动僵硬的关节牵扯到背部的伤口,桑落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迅速检查绷带是否有渗血。
顿珠闻到桑落发间淡淡的药草清香,让他恍惚了一下,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别乱动,伤口愈合需要时间,你着什么急活动啊?”
“恩,是我着急了。”顿珠干脆认错。
要是之前负责照顾他的小战士看到,估计下巴都会掉在地上。
”这都是这些天的第几次了。“桑落瞪了顿珠一眼:”后面会安排复健,你要是这样一直撕裂伤口,那出院可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好,我知道了,这次绝对不会再乱动了。”顿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满是被关心后,心满意足的笑意。
桑落看着上次回家一直不苟言笑,甚至严肃至极的顿珠,现在变成这幅笑意盎然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把上次占堆阿爸说的话放在心上,于是在他面前也越来越自在。
不过他们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