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廷立惊叫出声,随后在那对凶戾黑瞳的注视下,瞬间哑了嗓子。
“王善是谁?”
应伯爵看着那高大健硕的青年,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
汪廷烈咽了口唾沫,小声道:
“是隔壁村的一个凶人,暴躁好斗”
应伯爵连忙追问:
“他是你们嫂子的姘头?”
“那倒不是,只是以前王善家里缺粮,我大哥大嫂接济过。”
那还好。
应伯爵给人拉皮条,最怕的就是男女纠葛争风吃醋。
一个不好,西门小官人和佳人办正事的时候,情敌冲撞起来扰了兴致,自己的饭票就没了。
既然不是姘头,那就有的谈。
旁边汪廷立看到赵秉清和王善一路,手里又拿着一个大麻袋,猜到是去借粮回来。
他自然不愿到手的银子飞了,板着脸呵斥:
“王善,你一个外人,还管不到汪家的家事”
王善眉头一挑,手里麻袋直直砸了过去。
“哎呦!”
陡然被六七十斤的粮食撞在身上,汪廷立一个没接好,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大哥!”
汪廷烈还想上前,王善冷冷一瞥,鬼头刀似的粗眉压下,那黑瞳便在眼框中变得狭长锋锐,似刀子扎在他的膝盖,叫他不敢再上前。
“去年你们偷挖水渠,要不是廷轮大哥拦着,我早就打断你们的腿。”
“现在廷轮大哥不在了,要是识相,就把嘴闭上。”
王善边说话,边走了几步,把正想开溜的应伯爵堵在了门口。
“你和西门家是什么关系?”
应伯爵一看这人动起手来这么干脆,暗叫苦也。
他只是个帮闲,论踢气球、双陆棋子、吹拉弹唱,无不精通。
但论打架,那就差得远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莽汉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今日八成是不行了,还是先走一步,从长计议。’
这般想着,应伯爵挺一挺胸,装出一副淡然模样。
“贵人家的事你没资格打听,我只提点你一句。”
“我平素出入西门家府邸,与西门小官人同食同寝。”
“你若是识相,趁早让开,否则”
“否则怎样?”
王善非但不退,反而逼近几步,死死盯着应伯爵的双眼。
“打我?杀我?找官府的人抓我?”
应伯爵不自然地移开眼神,还待恐吓一番,王善却看穿了这一点:
“你撒谎。”
“西门家是大户,在县城呼风唤雨。你若真和那小官人谈笑风生,何必亲自来骗寡妇,做牵头?”
“同食同寝倒未必有假,因为你就是个拉皮条的龟公!”
“贼王八!说谁是龟公!”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应伯爵再油滑,被人戳到痛处也不由跳脚。
然而王善早等他这句话,当下狞笑一声,粗长的手臂好似条鞭子,啪地一声抽过去。
只一下,打在应伯爵下颌,就叫后者眼冒金星,脚步跟跄似喝醉了酒一般,一跤跌在地上。
“呸!直娘贼,还敢应口?”
“你以为我是没见识的乡野村夫,不禁吓的软脚虾?”
“当初在火场里,我顶着皮肉焦烂救十几口人都不带怕的,如今还怕你扯虎皮?!”
“实话告诉你,我王善是林知县亲自赐匾的义士,是这十里八乡响当当的铁骨头、硬汉子!”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也配在这撒野?!”
说罢,沉腰坐马,双臂发力,竟是直接将那应伯爵举了起来。
别说旁观的赵秉清和汪家兄弟,就是王善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方才只是想将此人拽出去,谁知近来习武,力气涨了不少。
一个大活人,抓起来的手感,竟然不比那袋粮食重太多。
当此情景,王善心头一动,索性耍了个风车,将应伯爵头下脚上,发力高举。
应伯爵一看这架势,还以为这莽汉急了眼,要将自己掼杀在此处,吓得亡魂直冒: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饶你命却容易,只是若再来骚扰赵家娘子,仔细你的皮!”
“不敢!再不敢了!”
王善这才哼了一声,手臂一摆,把应伯爵象个球似地抛出去。
狼狈虽狼狈,却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