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底的深寒中唤醒。
随着人流走出了奉天殿,浑浑噩噩走出了午门,一路出了宫,坐上了那顶代表着他无上荣耀的公爵大轿。
“公爷,公爷”管家在一旁搀扶着他,声音都在打颤,“您没事吧?”
李善长没有回答,他麻木地上了轿子,忽然想起了胡惟庸。
那个他一手提拔,视若政治继承人的得意门生。
前两年,胡惟庸被以谋反罪名处死,牵连甚广,血流成河。
而以他李善长,早已被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很久之前,陛下就示意他年纪大了,让他告老还乡,但实际表面上是退休了,暗地里确实一直和胡惟庸有往来,甚至联合在朝的一些门生,来把控朝政。
自从胡惟庸一案,他其实收敛了许多,但李善长知道,陛下的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
其实李善长本已不需要再参加这每日的早朝,但昨日,孽畜李茂之事,石破天惊!
他必须来,必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陛下一个解释,更想要再次试探看看陛下的态度。
在他来时的路上,他心中甚至还存着一丝自傲。
他李善长是何人?开国第一功臣!就算他侄儿冲撞了国师,就算那国师救了马皇后,天大的功劳,他李善长也认了!
他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他本以为,陛下会各打五十大板,一边申斥国师越权行凶,另一边,重罚李茂冲撞神仙。
可今日发生的一切
朱标定下调子,朱元璋默许了。
这哪里是各打五十大板?这是把他李善长按在地上,用龙靴踩着他的老脸,然后亲手给那国师递上了一根金鞭!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更彻底超出了陛下平时的作风。
李善长心中发寒,为官多年,他太了解陛下了。
朝堂上那群淮西勋贵,徐达,汤和,郭英那几个沉稳之辈也就罢了,其他的人,在他李善长眼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蠢笨如猪!个个都该杀!
但是陛下不仅忍了,还忍了这么多年。
李善长一直坚信,陛下对付臣子,向来是先捧后杀,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在他动手之前,是觉得不会让你感觉出来,要的就是一击毙命,绝不留后患。
可今天呢?
为了一个道士,朱元璋不忍了?
他这是
“摊牌了?”
李善长猛地一哆嗦。
“他是不是要准备杀我了?“
“他今天这般赤裸裸地偏袒国师,是不是在向我,向所有人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