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万财,绥德州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那种外松内紧的节奏中。
几天后,赵福再次来到州衙,身后是伤势已基本痊愈,但左臂袖管空荡荡的秦思武。
经过数月的将养和内心的挣扎,秦思武脸上的悲戚和茫然已褪去大半。
“大人,东家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第一批货,主要是盐、茶和部分绸缎,已经秘密集结。小的这就准备动身,前往阿尔坦部接洽。” 赵福躬身禀报。
秦思齐的目光落在秦思武身上,带着询问。
秦思武立刻挺直了腰板,用仅存的右手抱拳:“大人!属下请求随赵管事一同前往!这条骼膊没了,但脑子没坏,眼睛没瞎!此番前去,定会瞪大眼睛,看清那些鞑子的虚实,摸清他们的底细,绝不让大人失望!”
秦思齐看着秦思武,心中满是隐忧。秦思武不想窝囊的过完一生,他想要波澜壮阔的一生,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大,有多绚烂。
秦思齐走上前,拍了拍秦思武完好的右肩:“此去非同小可,不是去厮杀,而是去谈判,去观察,去创建联系。你的勇气和忠诚,我从不怀疑。但记住,凡事以大局为重,多看,多听,少说。”
秦思武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秦思齐看向赵福:“赵管事,思武就交给你了。他代表的是我绥德州的态度。一切见机行事,安全第一。”
“大人放心,小的省得!” 赵福连忙应下。
送走了赵福和秦思武,秦思齐转身就去了城外的军营。需要将这边的情况,以及可能带来的变化,与马犇通气,并寻求军事上的配合与保障。
在校场边,看着麾下兵士们热火朝天的操练,马犇听完秦思齐关于与阿尔坦部“合作”的粗略构想,那双虎目顿时瞪得如同铜铃,脸上写满了“你疯了”三个字。
马犇的声音因为惊愕而显得有些尖锐,“你这是与虎谋皮!那些鞑子,狼子野心,喂不饱的白眼狼,我们刚跟他们血战过,死了那么多兄弟!现在转过资助他们?这他娘的……”
气得胡子都在发抖,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在他看来,这计划简直荒谬透顶,无异于自掘坟墓。
秦思齐早已预料到马犇的反应。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奈,望着校场上那些因为缺乏足够装备而显得有些寒酸的士兵,缓缓道:
“马指挥,你觉得,我们靠什么守住绥德?靠一腔热血,还是靠朝廷那点时断时续、杯水车薪的粮饷?
兄弟们要吃饭,要军械,要盔甲,要马匹!城墙要修,水利要建,阵亡将士的家属要抚恤!哪一样不要钱?
光靠朝廷,等到猴年马月。”
我知道这听起来如同疯子呓语。但马指挥,你告诉我,没有钱,我们寸步难行!
有了钱,我们就能给兄弟们换上最好的刀甲,配上健壮的战马,囤积足够的粮草,把城墙修得固若金汤!到时候,就算阿尔坦部真想反咬一口,我们也有足够的力气,打断他们的牙!”
“至于仇恨…我比谁都记得清楚!我的族人、将士的血,不会白流。但现在,我们需要时间,需要资源。
利用他们,壮大自己,这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对生者最大的负责!想一想,有钱拿,有装备换,我们才能更好地活下去,才能在未来,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马犇沉默了。他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情感上难以接受。他粗豪,但不蠢。秦思齐的话,象一把锤子,敲打着他固有的观念。
他看着手下那些虽然士气高昂,但装备确实破旧的儿郎们,又想到库房里那点可怜的存粮和箭矢,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象是把胸中的郁结都吐了出来,闷声道:“罢了…听你的。”
秦思齐知道,这就是马犇最大程度的妥协和支持了。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紧张与期待中,春去秋来,又一年过去。
这一年,绥德州的重心依旧牢牢放在内部。秦思齐通过赵福那条线走私获得的利润,几乎涓滴未剩,全部投入到了水利工程中。
渠道在不断延伸,堤坝在加高加固。
阿尔坦部在西方商路上尝到了甜头,需要稳定的后方和物资供应,秦思齐一一允许,而要的最多的茶叶。
而这一年,北方的边患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大规模的骚扰和入侵,给了绥德州宝贵的喘息和发展之机。
而马犇,在得到了秦思齐搞钱的保证后,也彻底放开了手脚。
将从走私利润获得的款项,几乎全部投入到了扩军和装备更新上。
兵贵精不贵多,但面对广袤的边境线和潜在的威胁,一定的数量基础也是必要的。严格筛选兵源,优先招募那些有战斗经验、家世清白的边民和伤愈归队的老兵。
更重要的是,通过那条隐秘的渠道,阿尔坦部用第一批合作的收益,以及一些马,换取了更多的茶叶和盐铁。
这些马匹的输入,极大地改善了绥德州军骑兵匮乏,机动能力不足的窘境。
到了这年秋末,马犇麾下的堪战之兵,已经悄然扩充到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