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士兵们的恐惧在佐藤一开口的瞬间被另一种东西替代了。
“刚才师团长说什么?”
“佐藤他终于爆发了啊”
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佐藤对于牟田口日复一日的胡言乱语向来颇有怨气,这在整个缅甸战线的日军中都是公开的秘密。然而,以往他从未在官兵面前如此直截了当地揭破丑态。
但此刻,他第一次在全师面前痛骂上司,甚至连大本营都一并否定。这在等级森严、上令如天的日军军制里几乎等同于自断后路。他这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本官几个月来向牟田口一再告知,我们三十一师团已经连一粒米、一发子弹都不剩了。官兵们饥饿、瘟病缠身,已完全无法前进。我数次发电,多次奏请。前些日子甚至亲自去了彬乌伦,请求停止作战。”
操场上,所有士兵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佐藤,他也仿佛回应他们的心声一般继续开口。
“可牟田口却象往常一样命令继续进攻。眼看着我麾下一万名官兵只剩皮包骨,他却当着我面大嚼大吃,只会说什么‘你们意志不足’这种荒诞之言!”
那是佐藤最后残存的耐性彻底崩溃的瞬间。
“缅甸方面军和南方总军,大本营也是一样。我无数次请求暂停作战,无数次请求粮食和药品,他们连装作倾听都不愿意。”
“”
“本官不能再因为这些无能的蠢货,让天皇陛下的赤子白白送命。因此,本官将以全责担之,擅自决定——本师团投降!”
话音落下,操场陷入一片死寂。
无论士兵还是军官,全都一言不发。
‘是啊,既然都要死在这里,还不如投降。’
‘当俘虏至少能吃口饭。’
‘不管怎样,总比这地狱强。’
而这一切只有一个含义。
沉默的赞同。
“宫本团长,我理解佐藤中将的决定,但投降还是太过不如撤退——”
当然,无论什么地方,总有不会察言观色的迟钝之人。
刚调来三十一师不久的一名少尉就是如此,他小声对步兵团长宫本繁三郎说。
“我们要是撤退,上面会说‘嗯,我明白了’然后放过我们吗?”
“这”
“他们只会把所有责任推给我们,再命令我们切腹谢罪。”
宫本的语气淡然得近乎冷硬。
虽然他与佐藤多有摩擦,但他始终严格禁止麾下进行玉碎或万岁冲锋。作为少数清醒者,他在这件事上完全支持佐藤。
“宫本团长。”
“在,中将。”
“挑选还能行动的士兵,照顾伤员。”
“马上执行。”
“其馀人立即收拾行李,准备离营。走不动的就扔下武器与军装。甚至把军服上的钮扣都拆掉!我们要尽可能快速脱离此地,并向敌军投降!”
“嗨!!”
自三十一师翻越阿拉干山脉以来,操场上第一次响起如此响亮的呼声。
不久之后,伴随白旗升起,三十一师团全军向盟军投降。
“???”
“呃欢迎?”
然而,这惊讶远未结束。
“受不了了!我们三十三师团也投降!”
“盟军!接纳我们的投降,给点吃的吧!”
“这里有伤员!求求你们给些药!”
以三十一师为开端,缅甸战线的日军开始成规模地集体投降。
而那些选择投降的部队指挥官,无一例外,都是前不久跟佐藤一起拜见过牟田口的人。这绝非偶然。
“殿下,这”
“正如您所想,斯利姆(willia joseph sli)将军。缅甸战线开始崩溃,而且是日军自己崩溃。”
“那么终于到了反攻之时。”
“是没错,立刻准备攻势。正好西班牙战役也结束了,本土即将派来增援。放心大胆地推进,把日本人赶回去吧。”
“明白。只是俘虏怎么办?”
“他们是为了活命主动投降的。我军粮药充足,依照日内瓦公约妥善对待便是。”
“yes, y lord”
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不费吹灰之力地自己送上门来。他们怎能不笑?
与此同时,被自己麾下成建制投降,硬生生把日本败亡提前一步的牟田口廉也,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十五军那里,究竟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