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毕竟,张周政权卡在了扬州北面,汉军若是迅速击败元军,最得利的只能是张士诚,除非现在就与张周翻脸,以绝后患。
不然的话,就算汉军占据了淮东诸城,日后两军也会因为城池归属问题而爆发冲突。
“张周未灭,我军就算拿下了这些地方,日后也会因归属问题而起纷争,徒耗国力。”
傅友德先给出了结论,随即趁热打铁,再次进言,语气中带着一丝狠厉: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咱们这次救了张周,张士诚若是识时务,就该主动去掉王号,奉我大汉正朔,听从王上调遣!若这厮冥顽不灵,还做着割据称王的美梦,便断不可留!
王上,何不借此良机,一举灭了张周,彻底平定淮东,永绝后患?”
正如夏煜此前的判断,元廷此番倾举国之力南征,若最终仍无法战胜起义军,其纸老虎的本质将暴露无遗,就此彻底失去号令天下的威信与能力。
从此,天下大势将由“驱虏复汉”的民族大起义阶段,正式过渡到诸候争霸的新阶段。
张周与石汉分属不同阵营,且都已建国称王,公开宣示了争夺“天命”的野心,两军迟早会兵戎相见。趁张士诚此刻最虚弱之时下手,从纯军事角度看,确实是个极具诱惑力的选择。
但争霸天下,如同奕棋,岂能只考虑吃掉对方几个棋子那般简单?
傅友德镇守扬州,责任重大,石山必须让他深刻理解自己的全盘战略,以防其人因求功心切而擅作主张,坏了全局大事。
略作沉吟,石山语气平静地反问道:
“依你之见,咱们需要投入多少兵马,方能在击败脱脱元军,抢占淮东诸城的同时,确保能一举灭掉张周,不留后患?”
傅友德见石山垂询,以为自己的建议引起了重视,心中暗喜。在心中盘算了一番,答道:
“八万精锐足矣!”
他似乎担心给石山留下轻敌冒进的印象,又详细解释道:
“脱脱在泰州、兴化等地分散驻军,牵制我军行动。为确保粮道和侧翼安全,咱们须得分兵留守、警戒。但元军内部派系复杂,大部分兵马战力不强,军心不稳。
若只是集中兵力,击破元军在高邮城下的主力,以我军的精锐,六万人足矣!”
说到这里,他偷偷瞄了一眼石山的脸色,再次委婉地提起自己的突袭战术:
“末将只是担心,脱脱若得知王上亲率大军来援的准确情报,心生怯意,不敢与我军决战。若这老狐狸果断放弃高邮,率领主力缩回淮安路凭借城池坚守不出,那我军就被动了。
届时若要强攻淮安,还要分兵围攻高邮等地,没有十万大军,恐怕难以做到速战速决。”
傅友德顿了顿,将话题引回如何解决张士诚:
“至于灭掉张周。我军解高邮之围后,张士诚若出城拜谢王上,届时仅需一队甲士,便可当场将其擒下,挟其以令周军,则大事可定!
若此人心存疑虑,坚守不出,那我军也可以击败退元军,收复失地为名,迅速夺取淮东诸城,断其根基。待淮东平定,高邮一座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回身再收拾它,易如反掌!”
石山静静地听着,直到傅友德一脸认真地阐述完他构思的“完美”计划,才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可惜,我这次只带来了捧月卫、忠义卫和抚军左卫。而且,大军还要赶回江宁过年。”
汉军诸卫因成立时间、战功积累以及军官储备不同,编制人数存在较大差异。
例如作为石山亲军的捧月卫,如今已是齐装满员的近两万人规模;而忠义卫和抚军左卫,则均只有一万二千馀人。
再加之傅友德的镇朔卫以及先期抵达的韩成所部四千人,汉军在扬州周边地区所能动用的总兵力,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万馀人。
攻打高邮,至少留下万馀大军以防备泰州元军袭扰,最终算下来,仅有五万人马。
只凭这点人,在石山明确的“赶回江宁过年”时间限制内,显然无法同时完成击败脱脱所部元军、抢占淮东诸城、灭亡张周政权这三个任何一个都足以震动天下的大型战略目标。
傅友德闻言,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张了张嘴,脸上满是错愕与不解,尤豫了片刻,才有些忐忑地低声问道:
“王上,末——臣方才所献之策,可是有不妥之处?”
二人说话间,已经驱马来到了扬州城南的安江门外。
石山勒住战马,略作停留。前方,郭英率领的捧月卫两千先导部队已经迅速入城,接管关键街巷和制高点,检查城中安保,并为后续大军入城清理道路,引导驻扎。
“惟学。”
石山的目光通过深邃的城门洞,望向城内那鳞次栉比,依旧能看出往日繁华轮廓的街市。
看来傅友德占据扬州后,虽主要精力用于备战,但与知府胡惟庸的配合还算默契,对这座重镇的治理和维护,可见一斑。
他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