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
环顾江南诸将,竟只有董抟霄此前在宁国路方向,依托城池防守,与汉军打得有来有往。
卜颜帖木儿用兵老练持重,深知汉军精锐,又占地利,绝非易与之辈。
他本来的计划是稳住现有防线,深沟高垒,与汉军长期对峙,等待江北脱脱太师的主力击穿淮南,威胁浙北汉军侧翼之后,再寻机全线进攻,以求必胜。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
脱脱率领的大军竟在高邮城下受阻,顿兵坚城,进展缓慢。
为了防备石山趁几率主力北上,干扰其剿灭伪周张士诚的战略,脱脱更希望江南元军能主动出击,全力牵制汉军,为其分担压力。
为此,脱脱屡派快马,将措辞日益严厉的催战命令送到卜颜帖木儿案头。
汉军本就精锐敢战,士气高昂,又占据地利,若能轻易突破,他卜颜帖木儿身为沙场老将,又如何会甘心与之陷入长期僵持,徒耗钱粮?
纵观汉、元两军围绕浙北的漫长战线,已经形成“谁主动进攻,谁就吃亏”的诡异平衡。
对于江南元军而言,最稳妥的上策,自然是静待脱脱所部在江北取得决定性胜利,届时汉军腹背受敌,人心惶惶,江南元军再四面合围,可收全功;
中策则是维持现有防线,将战事拖延到来年春耕时节,再利用兵力优势,不断发动小规模袭扰,破坏浙北农业生产,逼迫汉军为了保境安民而不得不主动出兵,元军则可利用地利与其决战;
而下策,便是如脱脱所催促的那样,主动出兵,试图在大会战中调动汉军,查找其防在线的破绽,这无异于一场胜负难料的豪赌。
但脱脱是蒙元太师、左丞相,权倾朝野,他站在维系整个蒙元江山社稷的高度,要求江南元军必须立刻出兵牵制石山,以防淮南战局生变。
这个命令,卜颜帖木儿也不能硬顶。但他又绝对承担不起因盲目出击,导致江南局势彻底崩坏的严重后果。
思前想后,这位精于权术的“江南王”,便想出了一个“两全”之策——找一个能力与威望都足够,但又并非自己内核嫡系,且急于戴罪立功的人,来替他“蹚雷”。
只要出兵了,无论输赢,对远在高邮的脱脱太师,就算有了一个交代。
胜了,自然是他卜颜帖木儿调度有方;
败了,那也是前线将领执行不力,正好借此削弱非嫡系力量。
董抟霄宦海沉浮多年,岂能看不透卜颜帖木儿这番一石二鸟的算计?
但形势比人强,为了向朝廷尽忠,也为了洗刷宁国兵败的奇耻大辱,重新掌握兵权,他明知前方可能是火坑,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下,接下这个危险至极的任务。
此番出兵,董抟霄吸取了上次被胡大海从侧后偷袭的惨痛教训,特意在千秋关通往宁国县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的东山坞口,修建了一座营寨。
并委派麾下以悍勇着称的苗军元帅寻朝佐,率两千五百名擅长山地战的苗军精锐镇守此地。
若是董抟霄本部人马还在,两千人马依托如此地利,纵使汉军上万兵马来攻,也足以坚守到其人率主力增援。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卜颜帖木儿“慷慨”划拨给他的这两万大军,成分极其复杂。
既有桀骜不驯、难以管束的苗军;又有缺乏实战经验的江浙乡勇,还有在平定徐宋战争中收编的河南地方豪强武装,等等,各部作战能力参差不齐,指挥协调更是困难重重。
最关键的是,董抟霄手中没有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本部人马作为内核和中坚,来弹压、集成这些骄兵悍将。这就导致他难以有效掌控麾下这些军头,许多命令的执行都要大打折扣。
就如眼下这东山坞口营寨,寻朝佐麾下的两千五百苗军本身并不弱,据守险要营寨,打退人数两倍于己的汉军或许有些困难。
但只是坚守待援,支撑到董抟霄主力攻破宁国县城,并非没有可能。
“这寻朝佐,分明是只想保存自身实力,不愿承担伤亡,见汉军势大,便立刻求援,简直岂有此理!”
董抟霄心中怒火翻腾,恨不得立刻将寻朝佐军法从事。但为了保住至关重要的侧翼安全,稳定已经开始浮动的军心,他还真不能对东山坞口的求援置之不理。
思虑再三,董抟霄只能压下怒火,唤来军中相对而言比较“听话”的义军首领——康茂才。
“康元帅!”
董抟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倚重,道:
“东山坞口乃我军性命攸关之所,不容有失!本官着你即刻率领本部三千兵马,火速增援东山坞口!抵达之后,由你节制寻朝佐所部兵马,统一指挥,务必击退汉军,守住要道!”
康茂才是蕲州豪强,在徐寿辉起事之初,便能自募乡勇,结寨自保,甚至主动出击,与声势浩大的徐宋政权在蕲州路周旋两年。
因其在卜颜帖木儿平定徐宋的后期战事中,提供了重要协助,被卜颜帖木儿表奏为蕲州路同知,并随其大军返回了江浙行省。
为了激励其继续卖命,卜颜帖木儿又接着上表,保举康茂才为淮西宣慰使、都元帅,希望他能在这剿灭“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