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其他渠道?谁在贩卖我们凌源市民的个人信息?必须查清楚。第二,话术为什么能精准击中老年人的心理?他们的剧本是怎么设计的?有没有国内的人配合提供本地情况?第三,资金通道虽然在境外,但转账、取款等环节,有没有可能在国内找到突破口?能不能联合银行,建立预警机制?”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大家各抒己见,激烈讨论。最终确定了几条新战法:第一,与通信运营商深度合作,建立针对境外可疑号码、诈骗话术关键词的实时预警系统,一旦发现异常通话,立即通过短信、电话等方式提醒用户;第二,联合各大银行,对六十岁以上老年人、拆迁户等重点人群的大额转账设立“24小时冷静期”制度,转账前进行风险提示,转账后及时回访确认;第三,网安部门组建专门的攻坚小组,主动进攻,潜入电诈相关的黑产群组、暗网论坛,伪装成买家或卖家,从源头获取情报,追踪诈骗团伙的真实身份和窝点位置。
“同志们,”雷杰看着疲惫却依旧充满斗志的干警们,语气沉重而坚定,“老百姓把钱交给我们保管,把安全交给我们守护,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跨境电诈,我们必须打,而且必须打赢!”
内部的分歧与转型的阵痛
新战法的实施,在凌源县公安局内部引发了意想不到的争议和阻力。
在周一的局务会上,刑警支队的老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老王今年五十多岁,从警三十多年,经历过无数次街头枪战和暴力抓捕,是局里公认的“老资格”。他穿着一身旧警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风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雷局,咱们是公安局,是执法机关,不是通讯公司,也不是银行。建立预警系统要协调运营商,设立‘冷静期’要银行配合,这些工作超出了我们的职责范围,也不是我们擅长的。而且,扫黑除恶刚结束,大家连续高强度工作了三年,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现在又要搞这么大动作,同志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吃不消啊。”
“王支队,我理解你的顾虑。”雷杰看着老王,语气平和,“但我想问问你,你觉得老百姓被骗一百七十万,和被人抢了一百七十万,哪个更严重?抢劫是暴力犯罪,我们能看得见、摸得着,能通过侦查、抓捕、审判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但电诈是智力犯罪,犯罪分子藏在境外,老百姓被骗后,钱很难追回来,心理创伤也更严重。王老太太的情况你也知道,那是她的养老钱、救命钱,被骗后她几乎崩溃了。我们作为警察,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吗?”
“那不一样,抢劫是面对面的犯罪,性质更恶劣。”老王坚持自己的观点,“而且,我们的警力本来就紧张,扫黑除恶后,很多干警都被抽调到了其他岗位,现在再抽调人手去搞网安、搞电诈,其他刑事案件怎么办?”
“时代在变,犯罪形式在变,我们的工作方式也必须跟着变。”雷杰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中层干部,“扫黑除恶是阶段性的胜利,但维护社会安全稳定是长期的责任。以前我们面对的是刀光剑影,现在面对的是网络诈骗、思想渗透,这些新型犯罪虽然没有硝烟,但危害同样巨大。我们不能守着过去的经验过日子,必须主动学习新知识、掌握新技能,才能适应新形势的要求。”
局务会上,年轻民警们大多支持雷杰的新思路。网安大队的年轻民警小李,刚从警校毕业两年,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他激动地说:“雷局说得对,现在的犯罪越来越高科技,我们必须用科技手段对付科技犯罪。暗网、虚拟货币、加密通讯,这些都是我们以前不熟悉的领域,但只要我们肯学,一定能掌握。我愿意加入攻坚小组,潜入黑产群组获取情报!”
经侦大队的年轻干警也纷纷表示支持:“跨境电诈不仅危害民生,也影响经济发展。我们必须尽快打击,维护良好的营商环境和社会秩序。”
但一些老干警的抵触情绪,比雷杰预想的要强烈。他们习惯了传统的侦查办案模式,对网络、科技等新事物感到陌生和畏惧,更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愿轻易尝试新的工作方式。
更让雷杰忧心的是,两天后,县委办转来一份省里下发的征求意见稿——《关于优化营商环境,规范涉企执法行为的若干意见(征求意见稿)》。文件打印在厚厚的A4纸上,标题醒目,内容详尽,主要围绕“规范涉企执法程序”“减少不必要的执法干扰”“保障企业合法权益”等方面展开。
雷杰仔细翻阅着文件,看到其中几条内容时,眉头越皱越紧:“对企业采取查封、扣押、冻结等强制措施的,必须提供充分的证据,事先进行风险评估,避免对企业正常经营造成不当影响”“严禁对企业进行‘运动式’执法检查,同一企业同一事项的检查一年不得超过一次”“涉企案件的办理期限原则上不得超过三个月,特殊情况需延长的,必须报上级部门批准”。
文字都很规范,看似是为了优化营商环境,但结合当前的形势,雷杰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深意。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林雪,发现她也在仔细阅读文件,在文件的空白处,用红笔批注了一行字:“此件由省政法委研究室起草,李建平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