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目色如炬,怒火在烧:“你知道华彩对于爷爷来说,从来不只是一桩生意那么简单。”
肖风起:“我知道,华彩创办以来,宗旨一直是‘让世界的边边角角,挂上这盏源起东方,照耀了千年的浪漫’,师父的目标不止在国内,还想带着彩灯走遍每一个国家,这些也交给我,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我最懂他,我穷尽这一生,也会完成他的遗志。”
南栀定定凝视他那副良善温和,完美无缺的皮囊,忽地笑了。
肖风起不解:“小师妹,你笑什么?”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你当年学成后,爷爷为什么要赶你走。”
南栀也终于想通,爷爷临终弥留前,他目光浑浊地望着围在病床前的一圈弟子,为什么会流露惋惜和哀叹。
肖风起是爷爷收过最有制灯天赋的徒弟,对他喜爱有加,一看见他沉浸式制作灯组,爷爷就会不自觉感叹:“真像我年轻的时候啊。”
同时,爷爷肯定也窥破了他人畜无害的面具下,滚滚沸腾的狼子野心。
爷爷说过,急功近利的人不适合华彩,更不适合传承贡市彩灯。
肖风起应当心里清楚爷爷轰赶他的原因,无懈可击的平缓神态变了变。
他没应,浅呷一口普洱,恢复镇定说:“小师妹,华彩我要定了,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我现在还可以开一个不错的价格。”
“我们没有情分,”南栀断然表示,“你说得好听,可以开一个好价格,那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收购华彩,而是要等到现在?”
她目色极沉,措辞少有的锋利尖锐,咄咄逼人:“你先把我们能挖的人都挖了,干扰灯会竞标,截断订单,把我们逼到走投无路,不就是为了用最低价收购吗?”
肖风起放下茶盏,抬眸看她,缓缓堆起了笑:“看来小师妹不是一点不懂商场。”
“我没你想得那么蠢!”南栀愤然而起,“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把华彩交到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手上。”
话音未落,她扯起小包,片刻不停地冲了出去。
裹挟盛怒的步伐又急又快,一个没当心,在茶室门口撞上了一堵人墙。
料峭凛冽,掺杂些许烟草气的木质香随之袭来。
南栀惊异抬眸,对上的果然是应淮浩瀚深邃,波澜不惊的眸子。
她刚想后撤脚步,拉开十万八千里的间距,应淮一条胳膊已然圈住了她肩膀。
南栀意料不及,扭动着要挣脱,听见他幽冷寡淡地问:“肖总也来了贡市?”
显然是肖风起走了出来。
南栀挣扎的举动不由收住,侧身回头去望。
应淮搂过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许,生怕她溜走似的。
和他在此处不期而遇,肖风起意外,又不意外,淡淡一笑:“看来应总真的是为了我们小师妹来的。”
听着他亲昵的称呼,应淮皱眉,回得有些冲:“是又怎样?”
肖风起扫过他怀中姿势僵硬,不太自然的女人,直白点出:“小师妹好像挺抗拒你啊。”
应淮黑沉的脸色更为压抑,音色暴劣瘆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肖风起丝毫没有被震慑到,如常一派云淡风轻,不经意地闲话家常一般:“当年你被小师妹抛弃的样子,我还记得很清楚呢,你连公司都不管了,天天窝在酒吧买醉,当时你怎么说的来着?”
他佯装回想片刻,缓慢又清晰地道来:“你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否则非要让她好看,让她知道招惹你,最后又不要你的后果。”
南栀心头一震,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直觉圈住自己的不是有血有肉的胳膊,而是冰冷嗜血的弯刀。
南栀早有猜测,清楚应淮几次三番飞来贡市这种小五线,又是逼她认清林成安的嘴脸,又是让她跟他,绝对不怀好意。
但此刻从第三人口中听到这些,叫她足以断定了,应淮这一连串莫名又恶劣的行径,是要报复她当年甩了他,如今又回国,出现在他面前,碍了他的眼。
肖风起听似平和随意的字字句句却在精准狙击,一下子将应淮带回了那年酷暑,南栀抛下他出国以后,他浑浑噩噩,不知天日为何的日子。
那也是他最痛恨,最厌恶,最反复怀疑自己的时段。
应淮俊冷的脸上尽是翻腾乌云,风暴将至一样,他绷紧薄唇一声没吭,带着南栀快速离开。
南栀是开车过来的,车子停在附近,她想去开,应淮没让,等会儿喊司机给她开回去。
他强悍地把人拐上了超跑。
锁死车门,应淮偏头睨她,浑身盘旋挥散不去的低压:“你就是因为要来见他,挂了我电话?”
南栀想的还是肖风起那些直戳心窝子的话,胆战心惊,嘴巴却是无法饶人,学着他回:“是又怎样?”
应淮逼视的双瞳烈焰焚烧,染出一片血色:“他找你叙旧?”
南栀心烦意乱,没心思回复,拉上安全带,将头扭向窗外。
应淮握上她下颌,掰过她的脸,倾身逼近:“不说?”
两人之间那点儿不多的距离陡然缩短,他无所顾忌地凑得太近,急促呼吸交缠,鼻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