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都被涂改过),或者一个孩子仰望星空。
文字部分则更加破碎离奇,夹杂着自创的符号和公式:
“如果给每个人的心都装上开关和刻度盘,是不是就不会有争吵了?”
“故事书里说英雄打败坏人。但坏人为什么要当坏人?如果当坏人能赢,为什么还要当英雄?”
“我造了一个‘情绪调节器’(草图),输入‘愤怒’,输出‘平静’。但‘平静’是真的吗?还是只是‘愤怒’被藏起来了?”
“梦见掉进一个全是镜子的迷宫,每个镜子里都是我,但都在做不一样的事。哪个才是真的我?还是‘我’只是镜子之间的光?”
“今天数学竞赛又赢了。王老师笑得很开心。但我知道,如果我下次输了,他的笑就会变成别的。笑容是结果,不是原因。感情是变量,不是常量。”
梁露轻轻翻看着,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他……很早就开始把情感、关系、道德、甚至自我,都当成可以观察、分析、拆解甚至‘重新设计’的‘对象’或‘系统’了。这些涂鸦和笔记,不是天真幻想,更像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在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工程学’思维,试图破解和重构他所理解的‘人’和‘世界’的运行规则。”
曹荣荣抚过一幅画着巨大网格笼罩小人的涂鸦,低声道:“他感到被束缚,被某种看不见的规则(家庭期望?社会规范?)笼罩。但他的解决方案不是反抗或倾诉,而是想要去理解、掌握甚至重新设计这些规则。他把外部世界和内心世界都‘客体化’了。这里已经能看到后来那种‘剥离真实感’、将一切视为可操控‘对象’的思维雏形。”
程俊杰指着一句“感情是变量,不是常量”,说:“这是关键认知。当一个人将情感视为随条件变化的‘变量’,而非生命内在的‘常量’或本质属性时,他就为自己的情感隔离和操控他人情感,奠定了认知基础。这可能是他后来能如此高效地进行‘情感解构’和‘框架寄生’的心理起点。”
鲍玉佳看着那些画,尤其是那张被涂改表情的全家福,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个聪慧却孤独的孩子,在一个情感表达匮乏、强调实用和“出息”的环境里,早早地发展出一套用于自我保护和理解世界的、高度理性化但缺乏情感温度的认知工具。这套工具在初期或许帮助他取得了学业上的成功,但也为他日后将他人彻底工具化、并最终自我异化,埋下了最深的伏笔。
危雅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反应,泪水无声滑落。“所以……是不是从他很小的时候,从他用铁丝做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写这些让人看不懂的话开始……‘故事’就已经在往错的方向写了?是不是这个家,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没能给那种……需要温暖才能好好生长的‘故事’,准备好合适的‘土’?”
她的问题没有答案,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更深的反思。危暐的犯罪,不仅仅是个体邪恶的爆发,也不仅仅是成年后挫折的催化,它深深植根于一个未能提供健康情感滋养和多元意义构建可能的早期环境。那个环境过早地将他推向单一的“成功”叙事,并默许甚至鼓励了一种将情感和道德“变量化”、“工具化”的认知倾向。这是“意义土壤”的早期板结与污染,在个体身上的集中显现。
探访结束,团队带着沉重的心情和那盒珍贵的早期遗物返回。这些“源初图式”,将为“琥珀计划”20提供极其重要的反面参照——什么是需要警惕和修复的“意义构建偏枯”。同时,危雅的问题,也将促使团队在更宏大的“意义生态修复”战略中,更加关注早期教育、家庭支持和社区文化健康等根本性问题。
(六)铸造新的锚点
第八百三十一章在惊险的“镜渊”二探、对危暐“真实剥离”技术的深度剖析、以及对其童年“源初图式”的沉重发现中结束。
团队对敌人攻击本质的认识更进一步:无论是“茧房”的温柔、“镜渊”的思辨,还是危暐的操控,其核心都是诱导个体与真实世界(物理、道德、情感、责任)的鲜活连接发生断裂、剥离或异化。
“琥珀计划”因此进化为以封存“真实连接原型”为核心的20阶段。scap协议也向着更精准、更根植于真实体验的方向升级。光语者们的训练,增加了对“真实回响”程序的体验。
而对危暐童年“故事本”的发掘,则将犯罪心理的溯源推向了更早、更根本的“意义构建源头”,揭示了“意义土壤”早期污染对个体的深远影响。这反过来强化了团队进行文明层面“意义生态”修复的决心。
马强再次更新装置。在象征“镜渊”的镜面星云周围,他增加了若干粗粝的、仿佛从大地中生长出来的“根系”状结构,它们并非直接对抗镜面,而是深深扎入装置底部那片象征“真实土壤”的混沌光影中。一些“琥珀”晶体被嵌入这些根系的关键节点,内部封存的意象变得更加具体和具有行动性:“庇护”的手臂,“修复”的工具,“质问”的声波。装置的互动也增加了新层次:观众可以尝试“滋养”某条根系(通过持续关注),使其生长,更稳固地锚定整体结构。
战斗的焦点,从单纯的“意义传输修复”,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