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女愿随娘娘去大唐!”
呼声此起彼伏。毛草灵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瑾儿,”她低声道,“回宫。”
马车在百姓的簇拥下缓缓驶向皇宫。毛草灵掀开车帘,看着那些追随的人群,看着这座她生活了十年的城。
回到凤仪宫时,她已精疲力竭。但宫门外,还有一个人在等她。
是宰相苏文卿。这位三朝元老,当年最反对她参政的老臣,如今已是她的得力助手。
“娘娘。”苏文卿躬身行礼,花白的胡子在风中飘动,“老臣可否与娘娘一叙?”
三、朝堂暗流
凤仪宫偏殿,茶香袅袅。
苏文卿没有拐弯抹角“娘娘,老臣今日听闻,您微服出宫了。”
毛草灵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容“宰相消息灵通。”
“不是老臣消息灵通,是这宫里宫外,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娘娘。”苏文卿叹了口气,“娘娘可知,今日早朝,为了您去留之事,朝堂上几乎打起来?”
毛草灵抬眼“哦?”
“以兵部尚书赵将军为首的一派,坚决反对娘娘归唐。”苏文卿缓缓道,“赵将军说,娘娘十年来为乞儿国做的贡献,胜过历代贤后。若让娘娘离开,是乞儿国百万子民之失,是朝廷之耻。”
“那另一派呢?”
苏文卿沉默片刻“以礼部尚书王大人为首,主张……让娘娘自己选择。”
毛草灵笑了“王大人倒是开明。”
“开明?”苏文卿摇头,“王大人私下对老臣说,娘娘若真心想走,强留无益。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能换得唐乞两国盟好。况且……”他顿了顿,“王大人说,娘娘终究是唐女,心向故国也是人之常情。”
茶杯在毛草灵手中微微倾斜,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那宰相以为呢?”她问。
苏文卿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凤仪宫的花园,秋菊正盛,金黄一片。
“老臣今年六十有八了。”他背对着毛草灵,声音苍老而疲惫,“侍奉过三位皇帝,见过太多后宫风云。娘娘刚来时,老臣也曾轻视您,认为女子干政必乱朝纲。”
他转过身,眼神复杂“但这十年来,老臣看着您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发展农商。您提出的‘以工代赈’,在三年大旱时救了北方十三州数十万灾民。您设立的‘女红局’,让无数寡妇孤女得以谋生。您改良的纺织机,让乞儿国的布匹行销西域。”
“老臣不得不承认,”他深深一躬,“娘娘之才,远胜朝中诸多男儿。”
毛草灵连忙扶起他“宰相言重了。”
“老臣今日来,不是以宰相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乞儿国老臣的身份。”苏文卿直视她的眼睛,“老臣想问娘娘一句真心话这十年,娘娘可曾把乞儿国当成自己的家?可曾把这里的百姓当成自己的子民?”
毛草灵怔住了。
家?子民?
她想起刚穿越时的惶恐,想起在青楼里挣扎求生的日子,想起被迫和亲时的绝望。那时的她,只想活下去,只想找个安身立命之所。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第一次看到乞儿国百姓因饥荒而饿死时的震动?是第一次成功推行政策后的喜悦?还是赫连朔握着她的手说“朕与你共治天下”时的悸动?
“本宫……”她缓缓道,“不知道。”
这是真话。十年了,她早已分不清哪里是故乡,哪里是他乡。现代的记忆日渐模糊,唐朝的印象来自原主,只有乞儿国这十年的点点滴滴,是真真切切属于她自己的。
“娘娘,”苏文卿从袖中取出一卷奏折,“这是老臣今日收到的,来自北疆十三州三万百姓的联名请愿书。”
毛草灵展开奏折,密密麻麻的签名和手印,有些字迹歪斜,显然出自不识字者之手。奏折的内容很简单恳请皇后娘娘留下。
“这只是开始。”苏文卿说,“据老臣所知,各州各县都在收集这样的请愿书。到明日,会有数十万百姓的联名书送到京城。”
毛草灵的手在颤抖。
“娘娘,您走不了了。”苏文卿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不是皇上不让您走,不是朝臣不让您走,是这乞儿国百万子民,不让您走。”
四、夜半私语
当夜,毛草灵失眠了。
她披衣起身,独自在凤仪宫中漫步。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回忆。
这里是她大婚的地方。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穿着沉重的凤冠霞帔,坐在洞房里紧张得手心冒汗。赫连朔掀开盖头时,她不敢抬头,只听见他说“别怕,朕不会强迫你。”
他们做了三年名义上的夫妻,直到她真正爱上他。
那里是她的小书房。多少个深夜,她在这里批阅奏折,研究农书,设计新式农具。赫连朔有时会悄悄进来,给她披上外衣,然后坐在一旁陪她。
“皇上不必陪臣妾熬夜。”
“朕不是在陪你,朕是在陪乞儿国的皇后。”
花园里的那株梧桐树,是她亲手种的。她说“凤凰非梧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