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她错乱崩溃地说,“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好不好?”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祝遐宁不为所动。枳实啜泣着,浑身颤抖,可面前人并不怜悯,她企图在对方眼里寻觅到动摇,但自她失态暴露意图开始,主动权逆转,她彻彻底底落入被动境遇。……只要祝遐宁足够狠心。
可是,时间并不容许枳实纠结,她侧对着的窗外,乌鸦蹦蹦跳跳。乌鸦,乌鸦,隐入夜晚的鸟儿,飞过坟墓,穿梭于灯火通明的街市,降落到一人的手心。
紫蓝色金属光泽的翅膀急切挥舞,深黑铁喙大张,发出的却是人声:“完蛋,阁主的师妹被那个两仪谷的带走了!”燕久惊讶:“枳实?”
乌鸦疯狂点头,在他手上跳来跳去,恨不得带着人起飞:“燕舒那小子也在边上,我说他去哪了,原来偏离那么远,我看看,我看看,她们……”扑腾的鸟儿僵在空中,直愣愣倒在燕久手上。他知道,燕吾又在切换视角。宿溪风先前没骗人,他真的派了人去寻找桃黎桃午的踪迹。与桃午能力相似的燕吾跟踪许久,没想到先遇到这般危机情况。“喂,说话,她们怎么了?"燕久急道。
好半响,乌鸦才摇头晃脑爬起来,语气惊悚:“好多尸体,我靠,那女人不会是食尸鬼吧…”
燕久抓狂:“发生了什么,什么尸体,说清楚!”把阁主师妹和尸体牵扯到一起,好吓人啊!!“哦……”乌鸦蔫蔫道,他怕怕地挤进燕久袖子,“呃,现在…好像是,燕舒在,嗯……威胁阁主师妹?”
“?“燕久,“威胁?他有几个胆子,敢威胁那位?”燕吾的黑豆豆眼闪过智慧的光:“噢,他把刀放在了阁主师妹脖子上,好多血啊。”
燕久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是,燕舒疯了?“燕久掐住乌鸦上下晃,“什么情况,你别一变形就降智,快说啊!”
乌鸦小小的脑仁处理不了那么多信息,他努力思考,然后总结:“燕舒好像被控制了。”
燕久用最秀气精致的脸,爆出最激烈的粗口。直接丢下乌鸦,他像一阵旋风飞速消失,留下啪叽落到地面的燕吾,晕头晕脑半响,躺在地上呆呆地继续说完:“等等,歙,好…好像最后无事发生钦。
乌鸦用爪子挠挠翘起的羽毛,想,反正阁主也要去找那位。早点晚点,应该,没事吧……?
一一有事。
如果能再开口,顾荣不会让门外的人进来,他将第一时间躲到侍卫身后,用他们的尸体为自己缔造防护带。
只可惜,他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一切终止在开门的那一秒。这里是顾荣办公的地方,他在这个职位上捞尽油水,竭尽全力从余峨城的普通商户身上榨干最后一丝利益。
他是顾家老祖的儿子,顾雍的大伯。身为顾家介入城主府运作的权贵,他享尽权势富贵与恐惧。
此刻,他曾有过的所有荣华都随着死亡而失去。宿溪风来得悄无声息,没有惊动这间屋子之外的人,满意地干掉顾荣后,只将周围侍卫放倒,谁见了都要赞一句冤有头债有主。很省心。
这处曾经庄严肃穆,令人望而生畏的宅府,如今似乎满是漏洞,凡人能闯一闯,医修能闯一闯,如今他又来闯一闯,还挥挥衣袖带走一个人头。希微真君将精锐都调走的当下,高居庙堂的顾荣定然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无视一位化神期的威慑,胆敢在此期间杀个回马枪。谁叫宿溪风秉持着无比自我的毒唯想法,大约是:你们都仗势欺人,欺负师妹,师妹身边只有他了!
那他也要仗势欺一欺人,叫享受惯了的老爷们尝尝这是何等滋味。燕久踩完点,宿溪风只需镇定自若地沿着他给出的路线,穿入几间房屋,留下满室鲜血,他认真翻阅了燕部出示的报告,坚决不错杀一人,不做任何会触及师妹雷区的事。
他想得很美好。
为此不惜使用自己并不喜爱的能力。
角落转头的侍女还没惊呼,就两眼骤然化为漆黑,立在原地,好似提线木偶,缓缓垂下头。
宿溪风懒洋洋移开视线,闲庭漫步般擦身离去。等计划好解决掉的毒瘤清扫干净,够希微真君回来后惊怒交加彻查,无暇顾及师妹这边,他的心情随着接近大门一下下雀跃起来。夜幕掩盖身后府邸的死亡和阴谋。
等那些侍女恢复自由,按原路线来到几位老爷房间,发现鲜血和尸体,就全然和他无关了。
美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燕久惊慌地掐诀,不顾打草惊蛇,以最快速度奔向他。
一一带来,他最讨厌的坏消息。
乌鸦声声泣血。
稳坐钓鱼台的嵇箐云合上书页,听着窗外少见的聒噪鸦声,不知为何,心神难定,不安滋长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