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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2 / 4)

是一桩欢快的喜事,对嵇箐云来说,是个令人头疼的麻烦,对城里的凡人来说,是彻头彻尾的灾难。作为老祖最宠爱孙女留下的唯一子嗣,他生来便享尽千娇百宠,活得肆意张扬。

他降生注定应有尽有,作为地头蛇家族的一员,可以随意出入四大拍卖行,珍奇异宝尽情取用,于是冰冷的宝物在他眼里失去色彩,他想要更多的,更能填满无尽空虚的东西。

比如权力。

但嵇箐云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压在顾家头顶,他技忌、愤恨、又和他的长辈们一样无计可施。

他如今二十四岁,筑基巅峰,是个天资卓越的剑修。他太早、太早地拥有了夺取生命的能力。

家族溺爱,不愿让他走出城池去外界冒险。于是这柄躁动又近乎毫无天敌的剑,便调转尖端,悬在了怎么看都让人不爽的凡人头顶。

下界人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顾雍站在城池的最高点,俯瞰众生,他想。一一我的愤怒,也该如此。

余峨城内只有三条规则。

不可私斗、不可偷盗、不可违背城主命令。顾雍第一次杀人是在一个白天,人流如织的街道上。凡人冲撞他的轿子,车夫在前头怒叱,管事擦着满头汗对刚从珠玉楼出来的贵主点头哈腰,顾雍掀开帘子,探出头扫视一眼,是个畏手畏脚面色黟黑的男人。

他下轿,走到那男人跟前,胆怯的凡人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在他面前却唯唯诺诺像个稚童。

顾雍的剑是刚从珠玉楼取来的,虽然比不上他一直艳羡渴望的夺天剑,进不了万法阁,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烦闷又冰冷地打量那凡人,像在看跑到街上的老鼠。突然,他冷不丁拔剑,剑光在白日炫目的阳光下像一道幻觉,紧接着,血花盛开。

一颗头颅骨碌碌滚到管事脚下,顾雍冷着那张俊俏少年郎面孔,轻佻地对他咂舌道:“我的剑脏了,给我换一把。”珠玉楼的管事便去叫了顶头上司祢兴,祢兴笑眯眯地给他换了一把,同样珠光宝气,镶嵌无数漂亮宝石。

两人谁都没看地上的惨案一眼。

顾家老祖亲自上门,到城主府和嵇城主叙叙旧,痛心疾首地说,她一定会教导好这不肖子孙。

她捐了一大笔钱财,大部分抬入城主府,剩下那点被搬到了死去男人痛哭的妻女面前。

那是一笔对凡人来说可以活到下辈子的横财。可失去父亲的桃黎等啊等,始终等不到顾雍被惩处的消息,他照常出入大家族的宴会,和那些趾高气扬的修士一起欢笑宴饮。再后来,桃黎捡了个妹妹,她没有名字,只被叫作二丫,姐姐和父母都死在了同一个仇人手中。这一回,顾雍学乖了,杀人在深夜,城中人尽皆知,可修士们不在乎,凡人们不敢说。

高族子弟们好奇,问,你干什么要平白污了双手。顾雍便笑着说,好玩。

他甚至是故意放跑的二丫,那美丽若仙君的少年高兴地看着二丫边跑边嚎啕,恐惧得眼泪鼻涕都飞入口中,跑几步就被绊倒,然后难看地手脚并用,像逃离什么妖鬼。

多有意思啊,顾雍在凡人的恐惧中飘飘欲仙,他彻底迷恋上属于他的狩猎游戏。

所以不怪之前嵇箐云在侍从惊恐闯入时,下意识以为的,又是顾家这小儿惹事,误被路过大能杀掉的可能。

软柿子捏多了,总会踢到铁板。

顾雍的恶行在城中不胫而走,有顾家在,嵇箐云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他,但凡人们却如坠地狱……到后来,麻木之中,他们发现噩梦永无止境。顾雍一向瞧不起下界来的修士,所以当时他并没有听完,那句下界君王的自傲言论后,有人反问,那您听过匹夫之怒吗?一一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素缟,今日是也。*如今,没有铁板,这些脆弱的卵,却想碰一碰石头了。城里的凡人们卑微,但走遍街巷,总能听到许多下人间的风言风语。据说,顾雍新得了美人。美人尽管是一介凡人,仍被高贵郎君疼爱至极,可她却不知好歹,某日投了井。

井水深深,怎么也打捞不出尸体,但郎君高抬贵手,放过了美人的家人。余峨城其余的大家族把这当作顾雍的风流韵事,笑谈便过去。可街边卖馍馍的婶子知道,那死也不见全尸的女孩,还只有十一岁,被抢走的时候,哭得声音嘶哑,一直叫阿母,阿母。她几乎心心碎地想到,在那无边黑暗的井水中,她或许也在哭喊着,阿母,阿母。阿母无能啊。

泪水流干了,于是开始流血,血泪把打补丁的衣衫染红,胸口盛开大朵大朵红花,大婶哭得沉默,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嚎全都在心里,心跳鼓动着,隔着一层皮肉,和染血的衣服紧密相贴。

桃午也记得,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小姐姐,桃黎的小妹妹,她们是没有血缘的一家人。

那天,顾家祖宅忽然遭了鼠灾,谁也不知道,究竞什么人驱赶着这些肮脏的动物进了顾家,还跑到尊贵的少爷房里。顾家震怒,用法器想尽办法寻找源头,最后发现,居然是个瘦骨伶仃的小孩。

顾雍已经不记得桃午了,其他人想起来,但没人提醒他。通缉从城主府下发,嵇箐云抓住了桃午,但没让暴跳如雷的顾雍提走她。那个焦头烂额的下午,她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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