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只是他当时情急之下对贺将军下手,没料到梓州会因此连连败仗…他跟汪兴远不一样,汪兴远有家有室好拿捏,可他一个没根的太监,一旦兜不住,那些人就不会放过他,所以他让我连夜出逃,临走前他给了我两本账册,说、说将来若有人要杀我,只要我藏着证据,他们便不敢轻易动我。”沈骤发问:“他们是谁?”
婉娘摇头,“蒋元嘉从不与我说这些,他说知道太多于我无益,我只知道,每次押送军需的辎重车到后,便会有个姓赵的商人出入蒋宅,看那架势像是一方巨贾,蒋元嘉明面上对他很客气,喊他赵老板,可暗地里,蒋元嘉说此人不过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不可深交。他很少如此鄙夷一个人,从不让我到那人跟前奉茶。”
沈骤露出沉思状,见他没再问,婉娘只好兀自往下说:“我听从蒋元嘉的安排连夜离开丹城,可当时兵荒马乱,我实在不敢独自离开,一日后我又折返城中,那时三殿下已经带兵撤离,我看到蒋元嘉的尸体,他死时还穿着寝衣,显象不是被敌军杀的,我原怀疑是三殿下…”
“不可能。“不知是出于对李业衡的了解,还是出于对事实的判断,沈骤当即反驳道:“蒋元嘉是证人,他活着比死了好,李业衡不会杀他。”“是、是的。"婉娘频频点头,说:“我后来得知三殿下受冤却并未供出我的名字,我便知道他是有意留我活口。我拿着这两本账册实在害怕,离开梓州的一路上都有官兵搜查,我知道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于是我就想,与其如此担惊受怕,不如将证物上交给三司,可我不敢现身,所以一一”“所以你把账册给了太傅,对不对?”
沈骤猛地攥紧了拳头,情绪忽然起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谢家那些下人都集中死在院子里,唯有谢豫棠死在堂前。
因为那些人,包括温弦月,都是一个个死在谢豫棠面前的。当时的谢宅一片狼藉,沈骤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连丫鬟小厮都不放过,因为这些人都是逼迫谢豫棠交出证据的筹码,而谢豫棠眼睁睁看着妻儿仆婢惨死,他一定没有交代半个字。
因为如果幕后之人找到了证据,那么后来的谢临舟就不会受冤入狱。他们或许以为谢临舟会知道账册在哪里。
这时,婉娘凄声道:“我不知道账本会害了太傅,我实在太害怕了……后来得知孙大人在打听这桩案子,因从前有过几面之缘,孙大人是个好人,我心里又亏欠太傅,不忍孙大人再重蹈覆辙,所以才在他面前现身。”孙有容叹道:“也是婉娘劝阻,我才歇了再往下查的念头,至于婉娘嘛,其实我也存了私心,既然圣上没有流放三殿下,他便还有重回长安的机会,届时婉娘或许能成为他翻案的契机。所谓灯下黑,那些人一定想不到婉娘敢留在长安,是以我才让她乔装打扮混在市井间,有我偶尔接济,她也算能活得安稳些。沈骤问:“账册呢?”
婉娘摇头,“我不知道……将其交给太傅后,我便再没过问过这桩案子。”沈骤沉默,说:“孙大人,此事既与你有关,烦请写一份供状递交执鸾司,至于婉娘,她是重要证人,那账册下落不明,事后若能找到,还需她的指认,届时如何安置她,还要公主定夺,在此之前,我会让人看着这座宅子,严禁进出。今日夜深了,就先到这儿吧。”
沈骤安排得有条不紊,但榆娘看出他情绪不大好,见他离开,想要跟上又顿步,回头道:“孙大人,听说太后回宫了,公主这两日在宫里照料太后,你递供状时,能否替民女捎句话?”
孙有容巡街时磕磕碰碰也曾受榆娘医治,于是道:“白大夫不必多礼,有什么话说就是。”
李繁宁将执鸾司的差务搬到了永寿宫,但眼下兵败案没有进展,她也不好丢下太后出宫去找沈骤,于是泰半时间都在永寿宫煮茶焚香。1像是又回到了少时的情境,只是李繁宁显然没有少时好耐心。“太急了。"太后闭着眼,光是闻着那茶香便知道火候,“色不够正,味不够浓。”
李繁宁顿了一下,继续点茶。
她看到窗外青腹往里头张望,一时走神,茶羌掉在地上,她回头要拣,苏嬷嬷就已经手疾眼快地捡起来了,这时听太后叹了声气,“算了,你去吧。李繁宁犹疑片刻,没有假意拒绝,“多谢祖母。”待人走后,苏嬷嬷一笑,“公主对太后还是孝顺,她在圣上跟前可都没这么温顺。”
“她那是跟哀家这儿装呢。"太后抬手,示意苏嬷嬷扶她起身,望向窗外李繁宁的侧影,道:“这孩子如今性子太急太锋利,我总是放心不下她,万一哪日圣上不愿保她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窗外不远处,李繁宁垂目看完供状,下意识蹙了下眉。青蠖道:“公主不高兴吗?没想到咱们要找的人就在孙大人身边,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案子也算是有进展了,只可惜证物丢失,线索断在这里了。”不是不高兴,而是办了这么多桩案子,婉娘这样的证人出现得实在太巧了。尽管孙有容给了充分的理由,但李繁宁仍觉得哪里不对。她问:“沈骤说什么了?”
“他只让人将婉娘看管起来,想来是怕出什么岔子,其余倒是没多说。说来他也本分得很,没越过公主去办事。“青腹又道:“不过倒是白大夫递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