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吗?这匪寨不会是在杀人吧?″
但她没听到燕是回应,低头一看,竟发现他还在沉睡。李眠玉呆了一下,外面这样惨烈的叫声都将她惊醒了,燕是怎么还没醒?她下意识心里一紧张,推了推他,“燕富?”燕是被她一推,才睁开眼,那眸子里一片漠然冷酷、生人勿进的气息,可仔细看,却能看出掩藏极深的茫然。
李眠玉已经习惯燕熹偶尔刚睁眼时这模样,挨蹭过去,担心地摸了摸他额头,“燕趸~你昨天很累吗?”
燕是缓慢眨了眨眼,漆黑的眼睛便恢复了沉静平和,他稍稍偏头朝她看去,什么都没说,闭上眼将她抱住,声音还有些惺忪,“不累。”李眠玉总是记得他身上的毒的,此时又想了起来,“你身上的毒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燕是闭着眼,还有些困倦的模样,慢声说:“昨晚上做了个噩梦。”
李眠玉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噩梦?”燕毫睁开眼,漆黑幽深的眼看着李眠玉,轻轻笑了一下,“梦见我十一岁那年没被圣上带走。”
梦见自己成为杀人武器,和所有杀手的结局一样,孤身一人,最后在黑暗与痛苦里被人杀死。
李眠玉一听不由自主也顺着想下去,可她只想了一下,便不愿再想,趴在她身上抱住他,“可是你被皇祖父带走了,就只是梦而已。”“嗯。"少年闭上眼,笑了起来,小声嘀咕:“就只是梦。”寨子里一大早就从猪圈里挑选了头最肥的猪宰杀,恭迎二首领小表姑的到来。
张有矩没有阻拦,他昨日拉了一天,晚上煎熬了一帖药才止了泄,休息一晚便好多了。
今日天刚亮,他就起来,踱步去了原先那栋小楼,等在门外,心里酝酿着一会儿见了那对少年男女该如何商谈逃出去一事。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他立即回头,躬身行了一礼,“小表姑!”李眠玉从燕是身后探出脑袋,天亮了,她总算可以看到那二首领,是个圆脸青年,瞧着不过二十来岁,一身圆领蓝衫,书生气浓郁。“你找我?"她迟疑道,语气有些尴尬,一时面对这样大的侄子有点不好意思。
张有矩起身直起腰来,昨天昏昧天色下见到已是惊为天人,今日晨光正好,他看得更清楚了一些,不由更加确信定是匪贼拐上山的无辜小娘子!他握了握拳,将酝酿已久的话压低了道出:“晨造叨扰,然有要事相商,敢情容某入内一叙?”
燕是黑眸一眯,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张有矩。李眠玉许久未听到有人这样与她说话,瞬间挺起胸膛,端庄起来,“请!张有矩松了口气,入到屋中,便谨慎地关上门,转过身后,圆脸急切:“二位可是被强匪贼强掳上山?”
李眠玉:”
她一下看向燕龛,她虽没经验但早已凭借聪明机智揣测到了,只有燕趸还固执地认为这是山中客栈,她的目光不免担心。燕是也心虚了一下,俯首看李眠玉,对上她关切的目光,缓慢眨了下眼,凌厉的眉眼立刻变得无辜。
张有矩看不懂这貌美的少年男女忽然你看我我看你是在作何,他只知道自己在说极为重要的事情,不免声音稍稍拔高一些,试图拉回两人的注意力,“二位!”
李眠玉和燕定重新偏头朝他看来。
张有矩双目含泪,上前一步,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了,“观汝二人,年少质淳,不必多说,定是为匪贼所掳,某亦如是也!你我三人当同心协力谋妙计下山!”
李眠玉呆了一呆才十分惊奇道,“可你是此处二首领。”张有矩便热泪盈眶,唉声叹气,从去年金榜题名于大殿之上被文昌帝点做进士,再到留守京城待选三月,好不容易谋了小小县丞一职前往上郡又遇家国被掳上山,最后到如何凭借会生钱医人的本领做到匪寨二把手,说完,他顿了顿,感伤:“某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呼!”燕是听到这人叽叽咕咕就头疼,左耳进右耳出,只垂首看李眠玉,见她又挺直腰杆,端庄矜持起来,忍不住摸了摸唇角。李眠玉听到对方竞是见过皇祖父的最后一批进士,心中对其多了一分尊重。但她眨眨眼,却说:“抱歉,我们打算在此常住。”昨日燕毫让人给她搭净房,又说手中拮据要上山,不论此处是何地,想来就是燕是寻到的安全藏身之地,客栈也好,匪寨也罢,他们就要住在这儿了。张有矩怀疑昨日腹泻将脑子也泄坏了,导致耳朵也不灵光了,否则怎么会听那小娘子说要常住匪寨?
他喃声:“吾耳力不足,敢问方才娘子说甚?”李眠玉说:“我们打算在此常住。"她顿了顿,语气抱歉,“先前胡说表姑一事,实属抱歉。”
张有矩并不在意表姑一事,他只听前一句如遭雷劈,百思不得解,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李眠玉想了想,道:“你若是想走,我便让我未婚夫送你下山。”她第一次与人介绍燕是为未婚夫,不同于从前向人介绍崔云祈时的理所应当,她此时骄傲又害羞,但她还是想说,她要对燕是好点儿,她要告诉所有人,燕龛是她未婚夫。
不是暗卫,是未婚夫。
李眠玉微微昂着下巴,语气骄傲:“我未婚夫虽年少,却武功高强,轻功卓然,非常人能敌,带你下山不难。”
未婚夫……
燕是在心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