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都没寻到什么像模像样的小娘子,便将范围又扩大了些。但钱有财没去陈家村,因为那是自己姐姐的婆家,每一户人家都熟得很,甚至当这一日自己外甥来寻自己时,还有些不耐,但因着是自己的外甥,还是招待了。
只是听到这外甥是让他去寻打手打一顿一个落到陈家村的流民小子时,更不耐了一些,想寻个借口打发了去,却听到这肥猪般的外甥一句:“那小子有个妹妹,生得白生生的,比我妹都白,一张脸更娇俏,舅,我瞧上那小子妹妹了,我娘指定不同意,舅你替和我娘说说!”
“什么?白生生的小娘子?“钱有财立即来了兴趣。陈顺安怔了一下,知道他舅是人牙子,担心他要将那小娘子拐卖,忙惴惴说:“舅,那是我看中的,我要的!舅你可别出别的心思,还有,两日前村子后山来了些官兵模样的人守着,看着凶极,舅你别在咱们村里干那些事!”钱有财笑着点头,没把陈顺安的话当回事,哄了两句,便说正好许久没见姐姐了,带些补品去一趟陈家村。
陈顺安自是高兴。
当下甥舅二人驾了一辆驴车往陈家村去。
驴车从一家首饰铺驶过时,一对少年男女刚从里面出来。李眠玉郁闷地看了看掌心的珍珠,幽幽叹气:“竞是一颗都不要,我辛辛苦苦捡了三天呢。”
“去药铺看看。"燕毫抬手将李眠玉头上包着的头巾包严实了一些,低声说。今日来镇上,明显三教九流的眼睛多了些。李眠玉见燕是这般谨慎,也紧张了些,将脸埋进了头巾里。两人去药铺的路上,路过一处茶馆,里面围聚了好些书生,正在高谈阔论。李眠玉敏锐地听到了“文昌帝”“赵王"几个字眼,忍不住停了下来。“大周会如今这样一败涂地被贼子占位,都怪文昌帝那老不死的,昏聩不堪,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不懂早早放权,把几个儿子都熬老了要反了他!若他早早定下太子,大周何至于此!”
“昔年我大周有太子啊,懿成太子是如何绝代风华的人物,偏被一场恶疾夺去了性命!”
“说来说去,还是大周该亡在这一代了,文昌帝这么些儿子却无人可继,那赵王更是恶毒蠢物,引狼入室!”
“据传文昌帝没死,逃出来了,但至今下落不明。”“如今各地战事纷起,群雄与北狄贼子争夺地盘,也不见文昌帝出来,我看是早就死了。”
“就算不死也无人在意了啊,就看哪位枭雄能拔得头筹,先将那北狄贼子驱逐出大周,我们陇西郡地处枢要,先前那一次征兵过后,这大半月听说卢节度使都在练新兵,怕是不日将战。”
“而且,听说卢节度使与崔相是表妯娌关系呢,说不定如今崔相就在陇西郡!”
“这么看,文昌帝还是死了最好!”
众人一阵大笑,聊得酣畅淋漓!
李眠玉却双眼泛泪,被燕是搂在怀里,离开了那一处茶楼。她不知燕是要带自己去何处,脑子里浑浑噩噩都是那些书生辱骂皇祖父的话,在她心里慈蔼勤政的皇祖父在他们嘴里那样不堪,他们甚至咒皇祖父死!她气得发抖,想冲着那群可恨的书生骂他们可恨。可……可燕是捂住了她的脸抱住她将她拖走了。燕是将手从李眠玉脸上松开,低头看她,李眠玉失魂落魄,脸色煞白,眼睛里一包又一包的泪水落下来,整张脸都湿漉漉的,他的掌心里也都是温热的消他伸手去擦,李眠玉反应却极大,一下仰起脸,“我皇祖父勤勉政事,为国操心劳力,绝不是他们口中昏聩之人。”“是。"少年漆黑的眼看着她,点头。
李眠玉又泪水涟涟说:“可是他们说二皇叔的话却是对的,他恶毒蠢笨,引狼入室,毁大周百年基业!”
少年俯首拿的袖子擦她的脸,李眠玉看着他眼眶红肿说:“皇祖父如今定在某处安然无恙!你说对吗燕龛?”
燕是点头,看着她,歪头说:“对,把这些人都杀了?”李眠玉哭腔一噎:”
她开始踌躇起来,是否杀人真的这么爽,所以燕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这么提议。
“让一让!"路上忽有护卫打扮的人清路。燕是拉着李眠玉又往巷子那儿挤了挤,藏在人群后面。李眠玉看到一辆青皮马车很快在几步开外停下来,她虽心中还在哀伤难过,但好奇看过去,见有侍从正在马车下放置马凳,又红着眼睛打量了四周,发现这早就不是先前茶馆那儿,“这是哪儿?”燕是也偏脸看了一眼四周,眨眨眼:"花楼一条街。”逃亡路上李眠玉已经知道花楼是何地,顿时眉头一皱,心中再次对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怜惜,再一看如今天色还大亮着,竟是就有人要清场来花楼玩乐,不免又心生厌恶,再不往那马车看一眼。
正此时,又听哪里忽然传来哀乐,李眠玉一下振奋起来,“生意来了!”她拉着燕是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