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时,街道上的更夫敲响了五更天,窗楞上噼里啪啦暴烈的雨,不知不觉间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边终于渐渐浮现出些微亮色。
白芙蓉借着这一点亮色,重新端详了一遍清莲的脸,老实说天香楼老鸨的眼光的确不错,她们都是个顶个的美人。
就是没想到清莲的清,不是故作清高那个清,而是她这双眼睛,比白芙蓉的一双琉璃珠都清澈。
清澈到头的愚蠢。
心机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里面,先巴巴望着白芙蓉满溢期许,指望她应下帮忙进宫,但瞧天寿帝长孙诏鼾声中忽翻个身,含糊嘟囔出“美人儿~”,肥手乱抓。
清莲神色一下又添出慌张……
……
另一边厢,大理寺狱
从昏迷中醒来的封义,那条自诩连死都不惧的疯狗,一睁开眼,一双本该瞧不出任何分别的玄眸竟也溢满慌张。
他视线所及,明明只该有污水的霉斑、腐臭的草席,还有被他一身脓血吸引而来的蛇虫鼠蚁,这是整个长安所抛弃的地底,偏偏挤进格格不入的光。
就在,一双与他几近无二的玄眸中。
不、不,他的黑,是不敢见光臭水沟中污泥样的淤黑,而与他相对的一双悲悯含泪……是泪光都耀如日月。
不,耀如日月都不足以形其状,日光哪有这般刺眼,更叫人灼伤?
月则有阴晴圆缺,他的兄长封仁十年、二十年……却永如一日般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