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在乎
陆怀川这一觉模模糊糊回忆起高中的记忆碎片。不是同桌后,两人座位相隔十万八千里，好在她的座位靠窗。只要趁着下课，佯装路过走廊,还是能偷偷看她一眼。记得高考前那几星期，温晚棠像霜打了的茄子，一下课趴在桌上，也不是睡觉，而是呆呆地发愣，肉眼可见的落寞。
有一回下课，走廊内来往着三三两两打闹的同学。他就靠在窗外的墙壁上，视线一偏，便是温晚棠瘦小的背影，她扎着高马尾，一低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三秒之后,她的肩膀微微抽动，用手背擦了下眼。大概是害怕别人看见自己哭，她赶忙抱着胳膊趴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小姑娘整理好情绪,扭头看向墙壁，泛红的双眼，湿润的睫毛。后来不止一次，撞见温晚棠偷摸眼泪。
是不是物理题太难了。
是不是高考在即，她压力很大。
是不是那个盛辞又骚扰她了。
这些疑问，陆怀川不得而知。
在梦的最后，反反复复出现她在哭的样子，愈发清晰，直到白亮的光线钻进眼缝。
陆怀川睁眼坐起身，环视一圈这间粉扑扑的卧室，它的主人一夜未归。他目光盯着某个点，发呆了一会儿，然后下床洗漱。早饭一如既往熬了糖粥，做法是白粥和豆沙搅拌，放入糯米丸子，再撒上一层桂花，口味香甜而不腻。
还是温晚棠教的他。
陆怀川坐在餐桌喝了一口，看了眼对面空荡的座位，以及窝在脚底下的猫。果果下巴搁在地板上，耷拉着两只耳朵，有气无力地喵叫了一声。陆怀川把它的猫粮送到嘴边，果果这个贪吃猫破天荒得不吃一口。“怎么了。"他伸手揉了揉果果的头，果果又发出低低的沉闷声。像是在说：想妈妈。
糖粥没喝完，陆怀川穿好西装外套，拎着公文包去上班，一路上点开手机，指腹落在某个聊天框，敲了敲字，最后还是删掉，没发出消息。今天校门是开放的，陆怀川车子开进去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有带着某公司logo的车辆进校。
应该是有什么活动，他也没在意。
平日上班无非就是去实验室，但最近实验室的人越来越少了，今天更是少得可怜，只有他一人在操作中心查数据。
下午两点，还是林止峰前来把人喊到宋永为的办公室。宋永为看着方紫悦、林止峰、陆怀川，想起另一个缺席的研究员，心中百感交集，只是无奈说一句：“经学校讨论，先暂停绿帆计划，等风波过去再说。”“你们三回归本职工作，该上课的上课，写论文的写论文。”志远集团公布了最新的发布会时间，MG51上市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投资人何尝不知他们投资研发的核心技术打水漂了，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给实验室注资，抑或者撤资。
他们面临信任危机，还得搞清楚程磊那个疯子到底带走了多少实验机密。“限下我们也只能叫停这个项目了。“林止峰拍了拍陆怀川的肩膀，打趣道：“陆教授有段时间没进入教室了，可别忘了怎么上课就行。”学期已经过半，教务处怎么可能在这个节点再给他安排新的课程。午饭后，陆怀川坐在办公室审阅大四学生的论文，没由来一阵烦躁。本来就想出去散散心，来到了户外操场，一眼望去全是各种公司的帐篷。陆怀川走近去看，才搞清楚这是秋招现场，十一月份算是秋招的末尾了。但因为下午的天转阴，有要下雨的趋势，这会儿来应聘的学生更是寥寥无几。
“同学，你的履历不错，后续等面试吧。”蒋梦和一个学生面对面坐着，收好简历，一抬头，留意到路过一位高挺的男人。
察觉到旁边的视线，陆怀川看过来，立马猜出她是代表公司来招人的，于是朝她颔首招呼一声。
蒋梦犹疑了几秒，起身追了上去：“陆教授。”两人沿着操场随便走了两圈，陆怀川只知道她是温晚棠的大学室友，就平日她出入花糖的频率，也能笃定两姑娘交情不错。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了个话题，问他们招聘顺不顺利，蒋梦点点头，旋即表明来意。
“其实，昨天晚上你和你妈的谈话，我和晚棠听见了。”陆怀川脚步一顿，下意识蹙眉。
“这是你们的家事，确实不应该由我来说，"能看得出来，蒋梦也是出于好心，正儿八经道，“我想跟你说，晚棠她很喜欢你的，你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十八岁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晚棠从十八岁开始就要兼顾家庭和学业，因为她爸爸在工地上出了意.……”陆怀川心里是有疑问的，明明高中的时候见过温均国，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七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如今的模样。“她爸爸出意外，具体在什么时候？”
蒋梦挠了挠头，想了一下：“大二有次聚餐，喝醉了酒，我问她为什么要打三份工，这么拼命。”
“她说爸爸在高考的前一天，在工地上发生了意外，送到医院差点被截肢。”
闻言，陆怀川瞳孔凝滞，对这个时间节点感到震惊。“我觉得晚棠哪哪都好，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学习赚钱都很卖力，"蒋梦笑着夸赞这个朋友，话锋一转，“但时间长了也能感受到，和她相处很有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