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七十一章
这声呼喊传自后院,裴述不及多言，拉开她的手，誓身折返。沈纤慈捏住衣袖,低头想了想，也跟了过去。府衙中的贼匪已同翻墙而入的官兵交上手，四下里混乱异常，红缨在旁紧紧随护,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姑娘。
沈纤慈一路追过去，看到有贼匪趁乱抢掠器物财宝准备跑路，她一面命人去拦截贼匪，一面跟着裴述进了屋。
只见屋内满地碎瓷，一个老妇人躺在地上，双眸紧闭，瞧不出是死是活，陈玉珊在那老妇人身旁焦急呼唤，座椅上的陈信芳却恍若失神。裴述试了试陈老夫人的脉息，脉象如此虚弱，即便此刻尚有生息，也已是风中残烛。
陈玉珊注视着裴述，见他收回手，颤声道：“祖母她…陈信芳惊惶不安地抬头看去，认出来人是裴述，心内稍安，打断陈玉珊的话,忙不迭地问道：“卫所派兵来了？”
陈信芳此前托裴述给都司传递印信以求救援，但他心里清楚，彭忠带领大批人马出城剿匪，卫所已抽调不出多余兵力来解救城东之围，如今只盼彭忠带领的兵士能及时回营，方可解燃眉之急。
“已有兵士前来营救，外间混乱，陈大人且在此地安心等候。"裴述不欲多言，转身出了门。
外间的砍杀嘶喊渐渐平息。
“看来那个柴立倒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把局面稳住了，他们的贼首已然被我们擒住，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沈纤慈拿眼去瞧他，竭力向他证明，他们绝不是来胡闹的，这不就将一场祸乱消弭于无形了么。裴述扯了下嘴角，淡声道：“的确没什么好怕的，不过白填些尸骨罢了。”沈纤慈唇边的笑意僵住，“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她便是再想装作没事人一样，也做不到了，毕竞不是人人都有装聋作哑的本事，哪怕她此刻真想自个儿变成个聋子，如此也就不用听他这般冷言冷语了。“你真的不懂么，带着百十来人就敢闯进来，真不知要夸你勇气可嘉，还是无知无畏。"裴述直视着她，“擒贼先擒王固然不错，但你可有想过如何善后，外面那群数倍于官兵的山匪又该如何控制，还是你认为单凭百十来人就能控制得了一盘散沙的山匪。”
沈纤慈分辩道：“可是他们本就是自相残杀，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会自己打起来，到时候还不又是一盘散沙。“分明是那些贼匪窝里斗，她好不容易才搬来援兵，难道这也是错。
裴述瞧着她满不服气的脸，声调平稳道：“官兵不来，这群人无论怎样自相残杀，都乱不起来，但官兵一来，却又不足以镇压贼匪，里外一乱，才是真的要命。”
沈纤慈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这一点确实算她虑事不周，但是，她憋着一口气，梗着脖子不忿道；“照你这么说，就该任由他们烧杀抢掠，再扬长而去吗？“对方用声东击西之计牵制兵力，虽短时间内兵力调集不过来，但只要拖得时间越长，赢面就越大，大可以在这伙贼匪满载而归之际给予痛击，你为何就如此沉不住气。”
裴述还有一重思虑，此次是由玄理教暗中谋划，但对方的人始终没有露面，如此一来无疑会打草惊蛇。
沈纤慈忍不住要大呼冤枉，“可是我怎么知道你究竞是落在那伙贼匪手里，还是另有打算。”
裴述看着她不作声。
“我们在外面连一丝消息都没有，想着你万一被他们捉住……“沈纤慈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还当他身陷险境，无法脱身，哪里敢有片刻耽误。裴述却不领情，“你这瞻前不顾后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哪怕你能顾好自己，也比拖着一群人来送死要强。”
人家都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合着她千方百计搬来救兵，竞还是在拖他的后腿，沈纤慈用力咬了下嘴唇，攥着自个儿的衣襟道：“我沉不住气，我坏事儿，都是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做这些无用之事，早知道你在这边好得不能再好，我干嘛还要管你的死活。”
与其看着他毫发无伤，还不如让他挨上几刀呢，到那时他就知道对她感恩戴德了。
她恨恨地踢了踢柱础，踢得脚尖生疼，也解不了心头苦痛。想想这夜的奔波辛苦，担心忧虑，满心委屈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迅速撇开头，从红缨手里夺来一柄剑，抬脚往外行去。“你做什么去？"裴述道。
沈纤慈不去看他，昂首挺胸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把人带过来的，就不会让那些人白丢了性命，外面要是乱起来，就先从我的尸骨上踩过去好了。”
话音未落，她便攥紧宝剑提步而出，裴述眉心直跳，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将其手中宝剑卸下。
“裴述，你别欺人太甚！“沈纤慈被钳制住手臂，挣动不开，“你放开我！”裴述瞥见她手心的勒痕，松了些力道，把剑丢给红缨，不理会她的吵嚷，径直去了前厅。
三当家被钱虎一刀毙命，尸体躺在血泊中，旁边便是大当家的尸首，两具尸体相隔不过半步，浓烈的血腥味儿混杂着酒菜气味，令人闻之欲呕。沈纤慈屏住呼吸，嫌恶地别过了头去。
柴立把钱虎绑了起来，转身看到沈纤慈几人过来，扫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移开了视线。
裴述上前与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