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日常。
你和梅翰林公子已定婚约,眼看着就要到及笄龄,左右年末为父也要送嫁,就当早一年上京,好早些熟络人情世故。”
宝琴听了这话,有些默默不语,她跟随父亲游走南北,一生都在父亲羽翼之下,想到以后千里远嫁,难免惴惴不安。
那位梅家公子她只见过两面,看起来也算一表人才,上年曾经春闱落地,如今正在家闭门苦读,欲来再搏科举青云。
梅公子年刚至双十,已早早中了举人,官宦子弟之中,也算上等的人物,宝琴对他无好恶之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亲突然提到送嫁之事,不由生出羞涩彷徨,对这趟神京之行,不知为何,生出莫名抗拒,不管好坏该来的总会来。
此次神京之行,归期缈茫,不知何年才能重返金陵,心中实在不知如何自处,生出刺痛惧怕,恨不能有个去处躲藏。
正当一颗芳心紧缩,满怀都是惴惴不安,又在幽暗中撕开裂缝,想到在梨香院外马车上,堂姐宝钗上车陪自己闲话。
她心中才升起一丝温暖,又想起车帘掀开瞬间,那隽美如玉的少年,双目宛如深潭,似能照进心底,恍如刹那幻象。
即便过去许久,依旧镌刻心底,此刻突然泛起,心中羞耻震颤,下意识闭紧明眸,眉头微蹙,欲驱魔障,终究难平。
……
薛远说道:“宝钗在信中提到,鑫春号的曲大掌柜,原来是琮哥儿的武技业师,她必定关心琮哥儿的近况。
宝钗多写两页信缄,让我们转交曲大掌柜,上面所述都是琮哥儿日常之事,宝钗人情练达,做事当真细心。”
薛远说着便抽出两张信纸,说道:“宝琴,你去找蒋婆子,她经常往来鑫春号,让她把这两页信转交曲掌柜。”
宝琴正如坠梦中,被父亲的话惊醒,俏脸泛出一抹娇红,接过两页信缄,忙回头出门,生怕被父亲看出破绽。
等到走到门外抄手游廊,被煦暖的春阳普照,这才不由自主松口气,一边漫步而行,一边好奇拿着信缄细瞧。
方才被父亲话语震撼,读信之时只读事情大致,便无心没再往下看,宝钗附后几页信缄,她刚巧没有仔细看。
今知是关于贾琮之事,她自然是忍不住好奇的,走到离正房稍远处,找了一处扶廊坐下,拿起手中信缄阅读。
纸上是堂姐宝钗字迹,工整秀美文辞醇雅绵密,春风将她鬓边秀发,吹得飞舞缭乱不停,恍如心湖扰动涟漪。
宝钗的信中多为日常,字里行间溢满细腻柔和,宝琴读的渐渐入神,似诸般景象幻化眼前,仿佛能历历在目……
泓秀掌事玉鉴:
妹家中因生变故,寄书邀家叔入京转寰,金陵祖业得掌事玉成,家业荣和,感激不尽,心志殷殷,不敢相忘。
妹偶知世姐与玉章授业恩重,功业多得教谕,两地相隔千里,必有挂怀牵念,僭述家事一二,以为世姐玉览。
玉章去岁金榜题名,得中前科一甲榜眼,点翰林五品侍讲学士,文采风流,名动京华,盖于同伦,生平罕见。
科举已登青云,经义稍许缓治,依旧手不释卷,多为兵书战策,常览山河舆图,心有家国之念,不乏桑梓闲情。
姊妹闲话游园,同席联诗裁句,煮酒花签言欢,不忘扶持弱弟,宽待族亲亲长,专注国器监造,常伴星月而归。
每日日落之时,或休沐日晨起,必在府邸南坡,苦练刀兵武技,虽已文武鼎盛,勤勉未有稍怠,功业实非侥幸……
……
薛家内院曲径通幽,花木扶疏,景致幽美,眼下严冬已去,金陵渐显暖意,春阳融融,枝头已有几许春意绽破。
阳光映照下,斜枝树影移动,渐复上她窈窕身姿,掩映她颊边红晕,眸中神采,心中恍惚思绪,异常娇娆动人。
宝琴仔细将信缄看完,目光中神采奕奕,心中翻腾不去的身影,似被镌刻愈发明晰可见,她起身没去找蒋婆子。
转身回了自己闺房,丫鬟螺儿正坐门口打盹,被她一把推醒,笑道:“真是懒丫头,大白天犯困,快去给我磨墨。”
螺儿一下挑起,快步走到书案,麻利的润笔、墨墨,见自己姑娘将手上几张信缄放在桌上,又取出几张空白信缄。
然后逐字逐句抄录一遍,嘴角含笑,神情专注,但小螺并不识字,也不知宝琴写的是什么,只歪着头在一边呆看。
等到宝琴抄完信缄,满意的浏览一遍,见小螺瞪着大眼,神情迷惑,笑道:“你发什么呆,叫蒋大娘来,我有话说。”
等到小螺出门叫人,宝琴将抄好的信缄凉干,然后小心做了折迭,放进随身的荷包里,忍不住一笑,小脸泛出红晕。
……
金陵城,大宰门,鑫春号江南总店。
自从去岁金陵甄家落罪抄家,甄家二房甄芳青销声匿迹,曾经名动金陵的甄半城,似乎一夜之间便烟消云散。
仿佛这声名显赫的钟鼎世家,从来没再金陵出现过一般,就象十六年前金陵杜家,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甄家从金陵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