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相扣,算尽机先!
至此,满厅文武方才彻悟,江行舟“首战即决战”的豪言背后,是何等深远的谋略与何等决绝的杀心。
这绝非行险一搏,而是一场从伊始便注定要犁庭扫穴、毕其功于一役的战略歼灭战!
兵部尚书唐秀金缓缓颌首,眼中激赏之色再无掩饰。指紧握,心潮如擂战鼓o
而先前心存疑虑的塞北将领,此刻已是热血奔涌,目光灼灼,熊熊战意直透眉宇。
“现在!”
江行舟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诸位可还认为,放弃铁山,是为怯懦?决战密州,是为行险?”
答案,已不言自明,昭然若揭!
雪狼国十万大军,如一股裹挟着死亡与毁灭的黑色潮水,汹涌漫过塞北道残破的边墙0
铁蹄所向,沿途小镇村寨的微弱抵抗瞬息间便被碾碎,只馀下断壁残垣与冲天而起的妖火,将哭喊与血腥气一同卷入北疆凛冽的风中。
但这股毁灭的洪流并无意留恋任何一片焦土。
一种更深沉、更炽热的贪婪,如同毒液般在每一头狼妖的血脉中奔涌、燃烧,驱使着它们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向南奔袭。
前方的密州府,那座巍峨巨城之中,囤积着堪比山峦的粮秣、足以武装大军的器械!
这对于生于苦寒、渴求温饱的雪狼国而言,是足以让整个族群为之癫狂的天赐宝藏。
然而,真正让雪狼王与摩下众首领血脉贲张、几欲战栗的,是狼探拼死传回的另一个消息那个设计伏杀七王子、令整个雪狼国蒙受奇耻大辱的大周户部侍郎江行舟,此刻,竟也身处密州城内!
“嗷呜!”
雪狼王仰天怒嚎,声浪撕裂暮色,饱含着积压已久的仇恨与骤然爆发的狂喜,“上天终未弃我雪狼!不仅赐我粮仓,更将仇敌亲奉上!好!好极了!”
大王子双目赤红,利爪因极致的激动深深犁入冻土:“父王!攻破密州,不仅要夺其粮草,更要斩下江行舟的头颅,以他的心血,祭奠七弟!”
“为七王子报仇!”
“用江行舟的命,雪我国耻!”
“攻破密州,财富与血仇,一并清算!“
群狼彻底沸腾,攻克铁山城带来的骄狂,与此刻复仇欲望的刺激交织,将它们的战意推向了顶峰。
命运已然将最大的战利品与最恨的敌人一同捆绑,送到了它们的利齿之前。在江行舟这颗头颅与如山财富的对比下,其它早已变得无足轻重。
至于守城者,是新任的密州太守薛崇虎,大周世袭的薛国公。
雪狼王嗤之以鼻。
兵家世家?勋贵之后?
或许有些能耐,但在它看来,大周承平已久,这些贵族子弟早已失了血性,手下能战的精兵绝不会多。
攻克铁山城的轻易,更让它坚信了这一点。
数日后,遮天蔽日的狼烟宣告着大军兵临城下。
雪狼王勒住咆哮的冰狼坐骑,遥望远处地平在线那座在夕阳馀晖中宛如巨兽蛰伏的城池轮廓,血色霞光为其披上了一层不祥的辉芒。
“呜嗷!”
进攻的号令化作穿透力极强的狼嚎,奔腾的黑色潮水终于在距城数十里外戛然而止,开始依着地势蔓延成一片望不到边的狰狞营寨,冲天妖气搅动着风云。
雪狼王环视着躁动难耐的部下,声音因压抑的嗜血渴望而愈发低沉嘶哑:“全军扎营,饱食备战!所有斥候散出,给本王像影子一样钉死密州四门,绝不能让江行舟溜走!
待明日朝阳升起,便是我们踏碎城墙,尽取粮草、痛饮仇敌之血之时!“
密州府城,巨大的城门早已紧闭,沉重的铁铸闸门轰然落下。
城头之上,黑底金龙旗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狂舞,旗面被风雪撕扯得笔直如铁。
垛口之后,甲士密布,铁甲映寒光,枪戟森然如林,弓弩尽数上弦。
无数道目光穿透风雪,死死锁住远方地平在线那一道不断翻涌、愈逼愈近的尘烟。
空气中混杂着硝石与火油的气味,更弥漫着一股凛冽的、名为“肃杀”的气息。
城楼高处,一众执掌大周北疆命运的人物,凭栏而立。
兵部尚书唐秀金须发如雪,面容沉静似古井无波,唯有搭在城砖上的手指无声收紧,透出几分凝重。
太守薛崇虎手按剑柄,身形稳如磐石,眼底却燃着大周勋贵公爵的灼灼战意。
那位老资历的刘老帅,遥望着天边几乎与乌云相接的滚滚狼烟,以及烟尘中若隐若现、如潮水般漫涌而来的无数黑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震动:
“万之众——这简直是倾国而来!雪狼王竟真敢率举国之兵,直扑我密州城下!”
他戍边数十载,历经百战,可如此规模的妖国主力深入腹地,兵临雄城之下,亦是生平首见。
江行舟静立众人之前,一袭青衫在风中微动,神情仍是一贯的莫测淡漠。
他听着刘老帅的惊叹,唇角似有若无地掠过一丝弧度,开口时声调平静,却字字清淅,传入每位将帅耳中:
“贪欲熏心,便是如此。”
“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