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浮雕,气势恢宏,是古代两河流域艺术的瑰宝,由英国考古学家奥斯汀发掘并运回。
这些来自世界不同角落的珍宝,共同构成了一幅由殖民权力书写的“全球文明”图景,每一件都标注着其原生地的坐标,也烙印着一段被剥离故土的记忆。
带着这份愈发清淅的历史感知,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终点中国馆。
刘伊妃站在门前,看看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苦笑:“我都不敢进去了,感觉会很郁闷的,看看这么多好东西被英国人囚禁在这里。”
“落后是这样的,走吧,今天我们也吃一吃“忆苦思甜”饭。”
身边有一个亚裔面孔的年轻男子走过,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小刘的这句话有些不同意见,只是看到这对情侣的仪表姿态、以及身边黑衣阿飞的气势,了嘴欲言又止。
小情侣步入中国馆,空气仿佛都比其他展厅更沉凝几分。
从商周的青铜重器到汉代的陶俑模型,再到唐三彩和明清瓷器,中华文明数千年的流光溢彩在此汇聚,却因脱离了原生语境而显得沉默而疏离。
刘伊妃在一组唐代三彩胡人俑前停下。那些骆驼和深目高鼻的胡人形象栩栩如生,色彩斑烂。
“这些也是被抢来的吗?”她小声问。
“不全是。”路宽摇摇头,声音平和地解释,“很多是通过贸易或外交途径流出,清末民初时因政局动荡、古董市场混乱,被各国收藏家和大博物馆低价购得。但本质上,仍是国力衰微时,文明珍宝的流失。”
他们走到易县三彩罗汉像前。
那尊等身大小的罗汉静坐于展柜中,面容悲泯安详,釉色在灯光下流淌着千年时光的润泽。
周围是各国游客嘈杂的脚步声和议论声,与佛象的静谧形成了奇异对比。
刘伊妃静静凝视着罗汉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莫名涌上了“他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吵?”的念头。
接看,他们看到了来自敦煌莫高窟的壁画残片和绢画。尽管只是方寸之间,但那飞天的飘逸、佛陀的庄严,依然震撼人心。
关于这些敦煌文物瑰宝流失的过往,在国内基本已经广为人知了一1907年,英籍探险家斯坦因在第二次中亚探险期间抵达敦煌,他利用看守莫高窟的王道士对经文宗教价值的敬畏以及对西方“探险”目的的不甚了解,通过200两左右的捐助,从藏经洞中换取了数量巨大的经卷、写本和绢画,总计约数万件。
如同此前路宽所说,小刘没有了之前看古埃及猫神时的雀跃轻松,不疾不徐地一件件地看过去,沉默不语。
一直来到了堪称大英博物馆镇馆之宝之一的《女史箴图》处,画作被精心安置在独立的低光恒温展柜中,需要俯身细看才能领略其千年之前的笔触风华。
刘伊妃摒息凝神,隔着玻璃凝视那流畅如春蚕吐丝的线条和典雅含蓄的色彩,希望借此领略《太平书》第二季的汉风意蕴。
路宽站在她身侧,声音平静:“故宫博物院里也有一幅临摹得次一些的,我关注过这种技法。”
“这叫“高古游丝描”,”他手指虚点,引导着她的视线,“笔法连绵不断,匀细悠长,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衣袂的飘逸和人物的动感。顾恺之提出‘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强调眼神是人物灵魂的窗口。你细看这些仕女的眼神,内敛而充满故事感,这是真正的‘以形写神”。”
“艺术都是相通的,这就好比演员的表演,其实也是自己在作画,形神如何表达?此处可见一斑。”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幅画的意义远不止艺术技巧的巅峰。它是中国现存最早的绢本人物画之一,是卷轴画形式的奠基之作。更重要的是,它将儒家对女性的道德规训,用极具美感和叙事性的画面呈现出来,影响了后世一千多年的中国人物画创作。”
“只可惜。”路老板摇头,语调略有痛惜:“这样的国之瑰宝在这里并未得到应有的珍视。早年博物馆为了便于西方模式的展览,竟然听信日苯画家的建议将其裁切成三段,裱在木板上。”
“这种粗暴的处理方式对绢本造成了永久性的损伤。虽然后期尽力修复,但裂痕和掉粉的痕迹依然可见,这不仅是物理上的破坏,更是对画作气韵和完整叙事性的割裂。”
“就象一部完美的电影被外行瞎剪八剪,配乐配音镜头构图全部黯然失色,不复风采北突然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用流利的英语插了进来,带着一种学术上的优越感:
“对不起先生,你和这位女士从进门开始的言论,恕我直言,颇有偏颇之处。”
两人回头,正是刚才在门口欲言又止的亚裔年轻人,只不过两人适才都没注意到他。
后者胸前挂着显眼的工作牌,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权威感,仿佛在进行一场公开的讲解。
周围的游客,包括一些激动地认出了路宽和刘伊妃的中国留学生,都好奇地围拢过来,想听听这位博物馆工作人员要说什么。
“我的家族经营艺术品收藏与投资,我本人业于牛津大学东方研究系,是现任馆长的学生,也兼职大英博物馆亚洲部中国书画的助理策展人。”
他倒觉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