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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而独立(4 / 5)

来。“她的声音干涩,“跟在我身后三步,不许抬头,不得出声。”江岚眼中那簇几乎要熄灭的光,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依言起身,拍去膝上尘土,沉默地站到她指定的位置,垂下头,将所有帝王的棱角尽数收敛。

夜风呼啸,卷过茫茫荒野,吹向平阳军营亮着孤灯的帐中。中军大帐早已陷入黑暗,唯有内室一角,那盏如豆孤灯明灭不定。顾清澄未就寝,只卸了甲,一身黑衣,独自坐在案前。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闪着白日的情景,擦肩而过的衣角,转身时疏离的眼,和他那句几不可闻的低语。

“你当真……无话要说?”

“顾清澄。”

她那时听见了,却不知如何作答。

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她似乎是有答案的。

她,有什么话要说?

她闭了闭眼,试图压下脑海里翻涌的不适,指尖却无意识地蜷起,抵住了冰冷的桌面。

再睁眼时,眼底金光不受控制地流转起来,比平日更亮,也更乱。从前,见过?

秦棋画的无心之语,像一颗种子,在识海的裂缝中疯狂生根。头好痛。

几乎是下意识地,顾清澄将那桌面上的舆图摊开,指尖一遍遍抚摸着其上的朱笔勾勒的轨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从那窒息的混沌中,抓住一线生机。不知为何,这一次,她总觉得,好像距离真相更近了些。她紧紧地握住朱笔,强迫自己直视着舆图上的血红的痕迹一一那上面有两条路。其中一条,有无数被她亲手抹去的笔画,而另一条,她模模糊糊地,看不分明。

她究竟是谁?

她本该做什么?

她遗忘了什么?

那个重要的同路之人,究竞是谁?

心念方起,如同触动了某个毁灭的开关!

胸腔里瞬间翻涌起滚烫灼烈的血气,直冲喉头,金光流转,识海里的裂缝疯狂地撞击着,一下一下,痛不欲生。

如刮骨疗毒,她却在这样的煎熬中固执地逆向推进记忆,要以血肉之躯撞开那扇尘封的记忆之门。

她挣扎着想看清,那些被自己亲手抹去的轨迹,究竞指向何方?在那座荒山之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翁一一”

识海中的轰鸣声愈发剧烈,顾清澄死死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却在混乱中,触到了案边那卷冰凉硬物。

那是南靖使臣方才呈上的密函,牛皮纸包裹,她方才心神恍惚未曾细看。而这一刻,指尖触及封蜡,一阵从未有过的战栗顺着经脉直刺心脉。鬼使神差地,她拿起了它。

别看。

心底响起尖锐的警告。

看了会死。

可她的手却不受控制,颤抖着,缓缓挑开了那枚代表着两国盟约的封蜡。红。铺天盖地的红。

如残阳,似朱砂,如心头的血。

封皮滑落的刹那,四个端正墨字刺入眼底一一和亲婚书。

“啪。”

金线火漆的婚书跌落在地。

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悲恸自胸腔冲上头颅,顾清澄猛地弯下腰,耳中嗡鸣如潮,眼线虚幻撕扯,失焦,聚焦。

婚书。

那人口中的旧约竞是婚书。

南靖国主,与北霖公主的婚书。

这两个字像是最恶毒的咒语,瞬间引爆了她体内所有混乱的力量!心脏处传来的不再是钝痛,却像是一只生着倒刺的铁手,生生探入她的胸膛,握住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然后一一狠狠捏碎。

痛。

她大口喘息着,冷汗浸透了黑色的衣衫。

这种痛,比万箭穿心更甚,比凌迟处死更烈。它不来自于皮肉,却来自于灵魂深处那个空洞。

为什么会这么痛?

明明只是一封婚书,明明只是别国的皇帝要娶妻,与她何干?可泪水为何失控?

为何想到他执笔在婚书上落下他人名姓,便觉……她的一部分,正在一寸寸悄然死去。

她痛苦地低吟出声,指尖嵌入了那舆图之中,将那条模糊的生路,抓得支离破碎。

“侯君!”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慌乱地掀开。

秦棋画一身寒气冲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顾清澄痛不欲生的模样,以及地上的红色婚书。

她大惊失色,想也没想就冲上去,一脚将那婚书踢远:“别看!侯君别看!”

顾清澄在这声惊呼中,艰难地抬起头。

汗湿的乌发黏在颊边,脸色惨白如纸,眼底那一贯冷漠的金光此刻全然破碎,只剩下一片湿漉漉的,令人心碎的赤红。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了秦棋画。

以及一一秦棋画身后那人。

粗布衣衫,泥泞满身,他低着头,身形僵硬如石。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顾清澄的瞳孔剧烈收缩。

明明那人低着头,明明那人衣衫褴褛,明明那人狼狈不堪。可就在看到他的一刹那,胸腔里那股足以致死的剧痛,竞然奇迹般地凝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汹涌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本能一一刻在骨血里的亲近。

烙入灵魂里的危险。

是他。

那个让她痛彻心扉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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