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呼啸,为杨煦罩上一丝暖意。
嘴角轻扬,与窗外弦月遥相呼应。
抽回思绪,杨煦目光聚焦于屏幕顶端——“10#”。
他琢磨着,何蕴的微信,是不是要炸。
按收租日期排列,至多有三十一个房客群。
仰望窗外月亮,是上弦月,很像何蕴的笑容,自然柔和,温暖可人,旁边两颗闪耀的星星,好似酒窝。
杨煦落下手机,站在窗前,静静赏月,不禁感叹:“每天要收租,当房东好像也挺累的。”
身后手机“叮咚”声不绝于耳,如同催命符,将杨煦拉回破旧的出租屋。
群里一串数字加符号,回复:【收到!】
10栋501:【收到!】
杨煦先回复,再往上拉。
英伦留学,租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寓,房东提出各项严苛要求,必须遵守,杨煦有租房经验。
然而当他滑到顶端,不由得哼一声:“想得挺周到。”
但见何蕴给新租客的忠告:【@所有人年底派出所拉指标,白石路周边路口夜间有酒驾临检,烦请各位租客回家注意,务必遵纪守法,切莫揪到把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何蕴对着发出去的消息,审视良久,把乱糟糟的蛋糕糊,砸进脚边的垃圾桶,跟自己生闷气。
她感觉这句话影射性不够强,明明可以说得再直白一些。
然而她就是说不出重话,要不然不会白白便宜蒋志诚,定要把他傍富婆的事,宣扬到他单位,让他丢工作,才解气。
程卉的消息,在屏幕上方弹出:【如果你提前得知租客有不法行为,建议尽早解约,赔付违约金,及时止损。革命先辈的血不能白流,请向我默哀三分钟!】
何蕴:【明白!明天下班,我去解约!】
为平复心情,何蕴钻进算法的牢笼,刷视界,寄希望于通过精神愉悦,弥补房租的损失。
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分。
九点要去新公司报道,何蕴匆匆洗漱,跨上电瓶车,向白石桥上冲。
项目组借用南江分部办公,距星河湾不远,两站路,路口多,市中心早高峰堵。
何蕴赶到十九层多功能厅,九点过两分。
台上西服干练,一头酒红色短发的陆遥,狠厉地瞪向门口撑膝喘气的何蕴,敲打手腕表盘:“几点了?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你哪家的?”
一百多双眼睛向她看齐,工号牌悬空打转,一只绿色的大青蛙,转动大眼珠子,向众人咧嘴憨笑。
何蕴紧盯烙刻鞋印的小白鞋背,垂头闷闷道:“小青蛙何蕴。”
台下一片哄笑。
何蕴将脸掩藏于垂落的长发,丝丝荡漾,能清晰看出干枯分叉。
可能是昨晚心情烦闷,忘记洗头。
也可能是被脸烫的。
小青蛙教育财务状况堪忧,何蕴连续数月拿不到绩效,迟到几分钟,人事眼开眼闭。
毕竟大伙日子过得都挺难的。
平时懒散惯了,何蕴一时没能适应大厂节奏。
她在楼下打卡,是八点五十八分,电梯下来慢,人又多,她能有什么办法。
昨天下午,“统战部”群里,发言最多的,就属陆遥,用的是真人头像,黑色西服,双手抱胸,四十五度侧身昂首,像个卖保险的。
她是总部大佬,何蕴猜想职级4-1起步,不是她这只1-1的小青蛙能得罪的。
何蕴支起身子,拨弄几下散乱的头发,喑哑道:“抱歉,下次不会。”
边缘业务人员,无足轻重,在场众人一笑而过,当即收拢视线。
陆遥挥手示意落座。
何蕴四下环顾,刚要挪步,身后被人顶,陆遥像个交警,手腕扭了个圈儿,掌心向上:“等等,还有你俩,怎么回事?不想干别干!”
何蕴站在门口,挡路碍事,冯丞走路急,步子大,顶在何蕴刚挺直的后背,把她往大会议厅里撞。
踉跄几步,何蕴回头,张了张嘴,差点失声尖叫。
冯丞身后,还有一人,比他高些,耷拉着眼皮,萎靡不振,却显出睫毛的微翘密长。
顺着尖梢,何蕴视线上抬,望见一颗清爽的寸头,如公园里的青草地,精心修剪,整齐平坦,坡度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