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了郭大釜。他面色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有如寒冰般的锐光闪过。他看向苏念奴,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苏姑娘,你且安心留在茶舍,今夜哪里也不必去。”
“可是……妈妈她……”苏念奴抬起头,泪眼婆娑。
“听雨楼的妈妈,不过是仗势欺人。她所仗之势,如今已是日薄西山。”赵令渊淡淡道,“你是我太平茶舍的客人,陆娘子为你诊病调养,便是缘分。我茶舍虽小,却也不能任人欺辱上门的客人。”
他转而对郭大釜和柳明远道:“老郭,你受伤不便,今晚留在舍内。明远,你去瑞王府一趟,不必见殿下,只寻平日里常来往的那位张管事,将今日郭大哥遇袭、苏姑娘受逼两件事,原原本本告知于他即可。”
柳明远心中一定,立刻应道:“学生明白!”他知道,赵先生这是要以最稳妥的方式,借力打力。瑞王殿下正在大力整顿,对安郡王余孽的动向必然密切关注,这两件事报上去,足以引起重视。
赵令渊又对陆九娘道:“九娘,照顾好苏姑娘。”最后,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不容置疑:“风波已起,避无可避。但我等行事,需有理、有据、有节。守住本心,静观其变。”
是夜,雨终于滂沱而下,敲打着茶舍的屋檐,也冲刷着汴京城的污浊。茶舍内,灯火通明,茶香依旧,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柳明远冒雨前往瑞王府送信;郭大釜虽被勒令留在舍内,却摩拳擦掌,检查着他那些“防身”的小机关;陆九娘陪着心神不宁的苏念奴在静室安神;赵令渊则独自坐于庭院茶树下,任雨水打湿衣襟,闭目凝神,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石桌,那缕沉寂许久的白金茶意,在他识海中缓缓流转,凛冽如剑。
平凡的生活,从不缺少暗潮。善意与温情能滋养人心,而面对恶意与争斗,亦需有亮剑的勇气与智慧。这汴京城的第一场夏雨,来得又急又猛,仿佛预示着,这个夏天,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