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仅照方寸的微弱火折子,低喝一声,“快退入内室阴影处!屏住呼吸!”
三人踉跄疾退,避至晶台后方最深沉的阴影之中。林素问重伤初愈,身体亏空得厉害,脚步虚浮无力,赵令渊半扶半抱,触手只觉她臂膀冰凉,显是元气大伤,远未恢复。
火光迅速逼近,五六条矫健凶悍的人影手持利刃火把涌入舱室,当先者举火炬四下照射,光芒骤然驱散黑暗,忽瞥见台上那具玉质莹莹的骸骨与掌中晶石,骇得倒退一步,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是甚么妖物骨骸?!”
其后一名头目模样的精悍汉子推开众人,眯起三角眼仔细打量片刻,眼中闪过惊疑与贪婪,忽地狞笑起来:“管他甚么千年妖物!方才那般惊人的异动定源于此——给我彻底地搜!连只耗子也不许放过!那女人和姓赵的必然藏在此处!”
众察子齐声应喝,刀剑出鞘之声铮然作响,寒光四射,开始粗暴地翻查。
一瘦小精干的察子逡巡至基座旁,伸足不耐烦地踢了踢那具跪坐的娇小骸骨,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晦气!死了还不安生!”
岂料靴尖方触那插入基座的指骨,基座内部忽地迸出一簇幽蓝电光,噼啪炸响!那察子惨叫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顿时倒地,浑身剧烈抽搐不止,口吐白沫,眼见是活不成了。
众人惊骇哗然,阵脚微乱。
赵令渊窥得这电光石火间的空隙,自随身革囊中摸出枚龙眼大小、以蜡封口的丸子,运足指力弹射而出——啪嗒一声轻响,准确砸在远处舱壁之上,顿时逸出一股浓烈无比的腥臭之气,迅速弥漫开来。
众察子纷纷掩鼻躁动,咳嗽不止:“甚么玩意儿?臭死了!”“像是腐烂发臭的咸鱼气味!”那头目怒吼,试图稳住局面:“休要慌乱!不过是调虎离山的雕虫小技!”却已迟了,赵令渊趁此良机,携扶着林素问,拉着那孩童,如同离弦之箭,疾奔而出!
身后怒吼声、咒骂声、脚步声立刻如潮水般紧追不舍。廊道曲折迂回,岔路极多,如同迷宫。
林素问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忽地扯住赵令渊衣袖,勉力指向前方一处昏暗岔口,语气异常肯定:“往左!快!我曾……曾见那壁上有极细微的刻痕,似为箭头指引!”
赵令渊此刻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认知虽感惊异,却已不暇多问,毫不犹豫依言左转,凝目细看果见石壁隐有不易察觉的古老刻迹。沿途竟连遇数处隐蔽机关陷阱,或被突然弹出的利刃阻路,或地面陡然塌陷,皆被林素问于千钧一发之际一语道破关窍或安全路径,几人堪堪避过,险象环生。
奔至一处稍显宽敞、似是昔日小型枢纽的所在,三人暂得片刻喘息之机,背靠冰冷金属壁滑坐在地。
赵令渊气息未定,奇道:“林姑娘,你如何竟能识得此间复杂路径与机关布置?仿佛曾在此生活一般?”
林素问自己亦露困惑迷茫之色,抚额蹙眉道:“我也说不分明……方才情急奔逃之间,脑中忽闪过些支离破碎、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似曾见有穿着奇特之人在此廊道间奔走维修操作,那些机关位置与解法便自然而然浮现心头,就脱口而出了。”
她顿了顿,迟疑道,“许是……许是那‘传承之种’灌输信息时,残留了某些记忆碎片所致。”
正言语间,那一直紧紧跟着他们的孩童,忽地扯了扯赵令渊早已破损的衣角,怯生生地自怀中掏出一个被体温焐得有些变形的油纸包,小声道:“恩公,俺、俺这儿还藏着些饴糖,你们饿不饿……”纸包小心翼翼展开,里面是几块已经有些黏糊糊、沾着纸屑的糖瓜,并半块焦黑干硬、其貌不扬的茶饼。
赵令渊心中蓦地一动,接过那半块茶饼,指尖稍用力捻碎一角,果然闻到一股独特的焦苦之气,与方才舱中所嗅以及药散预警时的气味同源!
林素问亦凑近细辨,讶异道:“这气味……似是闽地特产的蜡茶,只是这焙火功夫差得离谱,焦糊过了头,倒与之前茶事案中那批被偷梁换柱的劣质贡茶气味极为相仿!”
赵令渊眸光骤然雪亮,如黑夜中划过闪电:“是了!星槎遗秘、茶案阴谋——原来诸多线索早已交汇于此!”
他脑中飞速运转,忆起前事:莳花叟曾隐晦提及,茶案背后似有异邦势力暗中操纵,以次等茶饼偷换贡品,其间更混杂奇异毒物,人服之辄昏聩易控,形同傀儡。而雾隐岛舰船近年频现沿海,行踪诡秘,其所供奉的鸟骨罗盘与秘阁监视仪器皆对星槎波动起反应……
思绪未竟,前方廊道尽头蓦地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打破了短暂的宁静:“赵大人真是好兴致,亡命途中尚有闲情逸致品茗论茶?可惜了这上好蜡茶,焙火过了头,徒留焦苦!”
但见前方火光暴涨,十余名黑衣劲装、眼神锐利的秘阁察子,拥着一个头戴獬豸冠、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如同鬼魅般堵死了去路,正是秘阁提举曹汝贞!
缓步上前,目光如毒蛇般扫过赵令渊身后的林素问,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林姑娘果然福大命大,连‘缚龙锁’那般天下至阴之物亦奈何不得你。可惜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