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邪恶“海祭”以图壮大势力,妄图一统暗海,届时各位的生意、地盘乃至性命皆难幸免。不如趁此番官府出面围剿之机,大伙一同出手,火上浇油,既可报仇雪恨,又能分了那异宝,永绝后患。
海上的法则简单而残酷,利益的诱惑与生存的威胁,往往是最有效的驱动力。
很快,几股平日里互不买账的海上力量,开始默默地调遣人手船只,像鲨鱼嗅到血腥味般,向着迷魂海外围悄然聚集。
三股线悄无声息地撒出,如同一张无形却坚韧的罗网,开始向着迷魂海那片神秘而危险的水域缓缓收紧。
明州港表面依旧帆樯如林、繁华忙碌,但水下已是暗潮汹涌,各种猜测、恐惧、贪婪、观望的情绪在码头、酒肆、商会乃至花船画舫中弥漫交织,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赵令渊坐镇官舍,冷静地接收着各方的反馈,不断微调着计划的细节。
他深知,此举风险极大,如同在悬崖边走丝,一旦失控,各方势力提前火并或是被对方识破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但唯有主动将水搅浑,让各方势力互相猜忌、互相牵制,他们这几个执网之人,才有可能在那场注定危险的“海祭”中,找到稍纵即逝的突破口,查明真相,并夺取那至关重要的星槎碎片。
苏砚青负责整理汇总如雪片般传来的各方信息,忙得脚不沾地,眼下的乌青又深了几分。
兰澈则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护卫着官舍的安全,她敏锐地感觉到,自他们开始行动后,周围窥探的视线似乎多了起来,夜间檐角窗外的异响也较往日频繁。
果然,就在澜澈离开后的第二天夜里,两条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入了官舍后院,身手矫健,直奔亮着灯的书房而来。
兰澈早已警觉,伏在暗处,待其接近,骤然发难!剑光如匹练般划破黑暗,瞬间与那两名不速之客缠斗在一起。来人身手不弱,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探子或杀手,意在窥探或灭口。一时间,院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劲风刮得花草乱颤。
兰澈以一敌二,剑法展开,时而轻灵如燕,时而沉重如山,牢牢将两人缠住。打斗声惊动了赵令渊和苏砚青,苏砚青虽不擅武艺,却也操起一根门闩壮胆冲出来。
恰在此时,其中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招,甩手打出三枚喂毒的袖箭,直取兰澈面门,另一人则趁机欲遁入黑暗中。
兰澈临危不乱,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毒箭,剑尖顺势上挑,“嗤”的一声划破了欲逃之人的小腿。那人闷哼一声,身形一滞。
就在这刹那,赵令渊已至院中,并未出手,只冷喝一声:“留下他们!”官舍外潜伏的两名护卫闻声而动,加入战团。两名黑衣人见再无机会,互相对视一眼,猛地咬碎了口中毒囊,顷刻间倒地气绝,面色迅速发黑。
“死士!”兰澈收起剑,蹙眉检查尸体,“身上干净得很,找不到任何标识。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赵令渊面色冷凝:“清理干净。加强戒备,但勿要声张。”对方派死士前来,既是试探,也是警告,说明他们的行动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次日黄昏,澜澈带回一个意外的消息。
他在联系一支以彪悍着称、常年在迷魂海边缘讨生活的疍家船队时,其首领在几碗烈酒下肚后,压低声音透露:大约半月前,曾有一伙衣着体面但行踪鬼祟的人出重金租用他们最快的两条马快船,运送一批封得严严实实的“木箱货物”前往一个靠近迷魂海深处的荒岛,那岛附近流急涡多,寻常船只根本不敢靠近。那伙人首领的右手手背上,纹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几条扭曲蠕动的触手,紧紧缠绕着一颗散发着微光的星辰。
“触手星辰……”赵令渊立刻想起那素帛背面的乌贼缠钱印记,眼神一凛,“看来,乌记钱庄和这伙进行海祭的人,同属一个神秘组织。”这个诡异而独特的标记,或许是揭开对方真正面目的关键线索。
就在行动前夜,子时将至,官舍内气氛凝重至极点时,那位神秘的白衣女子,第三次出现了。
这一次,她并未再隐藏行迹,或是用弩箭海螺传书,而是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直接叩响了官舍那扇不起眼的角门。叩门声清晰而稳定,不疾不徐。
兰澈握剑在手,悄然拉开门栓,只见门外月光下,立着一名身着白色劲装、勾勒出矫健身形、面覆一层轻纱的女子,她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清冷如寒星,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我欲见赵巡查。”她的声音与海螺中听到的一般无二,却褪去了那层伪装,清冽如冰泉击石。
赵令渊闻讯而来,将她请入静室,屏退左右,只留兰澈在旁。
女子抬手,缓缓揭下面纱,露出一张秀丽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英气和深深疲惫的年轻面容。“小女子姓林,名素问。”她开门见山,并无丝毫迂回,“家父林知章,曾任泉州通判。”
林知章!赵令渊瞬间想起来了,那位在泉州时曾暗中给予他们不少帮助、性情刚正不阿的通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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