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潘福握着他的手臂,仰起的额头上还是一片破血的模糊。
他抬着头。
明明是望入了对方的眼睛,但却又不敢相视。
只觉得不堪。
李麟生望向了他,风平不动的一双眸子里尽是一片温和宽厚,“……虽说是主仆,但我自幼我病骨缠榻,这些年来都有劳你们悉心照顾,我李麟生一直感怀在心。遑论那一年我丢失了一方玉如意,你们冒着大雨整宿不眠的搜寻为我拾回……你腿上还有伤疾,不必再跪着了,起来吧……”
“……”
潘福一双手手臂攀压在了他的掌心。
低下的头。
侧目之下却是涕泪不止,泣不成声,只和着他伸出来的手再拜向了他。
李麟生扶起了他,道,“此事,就此作罢。”
“……”
满堂的静声,跪身在一堂的小厮丫鬟心里大有感怀的拜谢。
华灯之下。
李麟生虚身扶起了磕的头破血流的家丁。
他站在光亮中,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清减削弱,但眉宇之间却是平和而又温润的,像是三月春风如沐,又似明月照人静泊。
“他既不曾伤我,便放他离开罢。”李麟生道。
话是对潘福与府上的亲眷说的。
但那一眼,却是望向了她,像是掠过了人群给她一个回应。
——
乌云蔽了几片月。
夜色又深了几分,便是连树上的知了也入了睡,寂静的城巷里只剩下了更夫敲响了更锣的声音回荡着。
打提的灯烛和着步子有些不安定的跳动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更觉得自己卑劣不堪。
那么好的大公子。
“……”
走出李府,潘福神色还有些茫然的回望着自己呆了快有四年的府邸,想到了刚才李麟生委身低头将自己搀扶起来。
那一双手是凉的。
远低于普通人的温度,却又似玉石般。
实在让他惭愧,也实在让他不堪。
潘福颤了颤唇,回头看着高灯悬照的李府,不禁的想起了四年来的点滴。
凭心而论,这四年来李府上下确实待他不差。
不仅赏得他一口饭吃,还有得这样一席容身的所在,可好过曾经他居无定所的住在牲畜的棚栅中过活。
磕破血的额头处也有上了药。
便是离开,也顾及到了他的吃用问题,给他放足了这年的银钱。
“……”
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已经背主一次,还要继续做下去吗?将这些东西交付出去?
有那么一刻间里,潘福神色是动摇的,更是迷茫的。事成之后的那万贯足以让他翻身做主挥霍半生的金银富贵,有那么一瞬间,竟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么好的大公子……
他实在是不该。
实在是不该。
不该——
万千复杂的心绪交结在了心中,有懊恼,有悔恨,有歉意,有愧疚。直把心口塞得满满的,压得他禁不住用手捶叩着心口。
望着手中的那一方包裹。
却成了个烫手山竽。
“……”
冷月下,那一个包裹交付给了一个黑衣人手中。
“你倒是准时。”黑衣人道。
“……”
最后一次。
就做这最后一次。
等到他拿到了钱,甩开了他们,他就再也不做这勾心的行当事了,只要他有了这万贯的金银,日后李府财流不转他愿意鼎力一助,不计回报。
也像大公子待他一般的,真正的相报于他。
这是最后一次。
大公子仁心,应该能体谅得了他。
“……”
潘福松开了手,将那一整个包裹交付了出去,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打开了包裹清算着里面需要的东西,一些账目和地契罢了,至于那些玉石宝贝,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要来干什么,但是李府家里的宝贝那般多,少上一个应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错,一样都不少,你倒是干的好。”那黑衣人查视了一遍道。
潘福说不出话。
“嗬,这李家可真是愚??。”
你们要这些东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潘福想问,但对方看不出哑语。
以为他是要报偿。
黑衣人将一袋金子扔给了他,“拿着,够你下半辈子躺着花了。”
潘福忙接过了那一袋金银,借着月光也没有细数,倒是看一眼,眼里倒顿生了比日月还明亮的光色,